如此残酷无情吗这半个月,他一遍遍问着自己,却一次次得不到答案,就算想通又如何,他的兄长们,终是命丧于此,再也无法复生。
他出了宫,一步步走着,待回过神来,已来到大慈恩寺门前。里面佛音缥缈传来,他慢慢走进寺中,踏入大殿,佛像面前长跪不起,仿佛这样才能出去他心中的愧疚与愤懑。
此刻的寿王殿下还不知道,他一生中无忧无虑的春天已经结束,接下来等待他的,将是萧瑟的秋冬。大唐的运数,以及他一生的命运,都在这个看似阳光明媚的四月渐渐走向衰败。
宫内虽发生巨变,却影响不到民间,只要国泰民安,圣人选哪个儿子当太子,又有什么干系呢是以这一年,不仅宫中端午宴未停,长安城内依旧歌舞升平,三位皇子的死去,就仿佛没发生过一般,慢慢的被人遗忘。
玉茗跟嫂子去了曲江池边,这里支起了红色长帐,一众女眷聚在一起说笑玩乐。她兴致寥寥,也没去凑热闹,只跟在嫂子后面闲逛,远远地却听见女子欢呼声传来,循声看去,只见一片淡黄色飘荡在空中,不知是谁家女子在那里高高的荡起了秋千。
却听旁边元氏感叹道“这寿王妃在哪里都是明艳照人,不愧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听到寿王妃三字,玉茗才仔细瞧着那人,不是杨玉环是谁她依旧着一身黄色襦裙,那批帛随风飘来荡去,再配上绝世相貌,好似飞天仙女一般。
她远远瞧着,多日来心中的担忧放下一半,想必杨玉环能如此开怀,十八郎他也不会有事吧自从太子落难,坊间便传言寿王闭门不出,甚至连进宫也少了,据说是与惠妃之间心生罅隙。
而宫中立寿王为太子之说日盛,这位备受玄宗宠爱的儿子,一下子站到了风头浪尖之上。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可哪一朝也未能断的彻底,更不用说那位有着非凡手段与心计的武惠妃。
玉茗叹了口气,她这时才明白当年哥哥说的那番话,生在皇家,本就不是一件幸事,尤其是李唐开国以来,兄弟相残、骨肉相煎的事情比比皆是,十八郎他,终是逃不开的。
她看了眼那在空中荡漾的秋千,突然没了游玩的兴致,跟元氏说了一声便带着婢子往回走。一路上,迎面而来的行人皆是喜气洋洋,唯独她心事重重。
耳边忽听马蹄声响,有人问到“请问前面的可是韦家娘子”
她回过头,只见高头骏马上坐了一清秀郎君,竟然是崔纵。想到上次失约之事,她心中过意不去,轻轻施了一礼“见过崔明府。”记得上次哥哥提起,这崔纵现在官拜蓝田令,却不知现在这样叫是否还妥当。
只听崔纵轻声一笑,说道“娘子客气,还是叫我三郎吧。”说着下了马,跟她并肩往前走。玉茗自觉有愧与他,不敢贸然这般熟稔的称呼,只得微一点头,跟着他一齐往前走。
崔纵却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般,依然笑着问起她去了哪里。玉茗如实相告,乃是从曲江池边游玩回来。他点点头,问道“娘子这便是要回府”
玉茗答说“是。”
崔纵一笑“我今日在那坊中设宴,还邀了庭之。若是娘子赏脸,可否随我一起去赴宴”
玉茗本想婉言谢绝,可一想到曾经失约与人,再拒绝终是不妥,犹犹豫豫中,又听他说专门请了异族人演百戏,一时来了兴致,思前想后,觉得哥哥也在,这才应了下来。
两人往平康坊那边边走边聊,崔纵说起上次他在曲江池边等了大半天也不见她,她脸一红,刚要解释,只听他笑着说,庭之已经将她生病之事说了,这才松了口气。
待到了酒肆中,玉茗一眼瞧见哥哥,刚要跑上前去,却见他身边坐了个妖艳女子,立时便不高兴了。虽说宴会中陪酒女子并不罕见,可真要见到自家哥哥旁边也坐了那么一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