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朝阳死缠硬磨从报社记者部调岗到广告部快一年了。调动的主要原因是他觉得记者部记者之间关系不太好相处,刚上班那会儿,觉得记者工作挺新鲜,无冕之王嘛,在他的心里还是比较庄严高尚的,可真正到了现实中,他才发现实际情况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别看这个地市级小报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工作真不好干。
做记者第一个月发生的一件事让他很头疼,那天早上,与带他的报社老记者老张一起出去采访,那家被采访的企业早早就派车在报社门口等着他们,坐上车直奔公司,经理c副经理一帮人早已迎候在大门口,在企业一帮人前呼后拥下在公司车间里转了一圈,又到公司会议室在特别热情的气氛中座谈了一会儿,整个过程孙朝阳几乎没有说一句话,在他的感觉中这真不像是采访,说是迎接上级领导检查更确切些,带他的老张举手投足倒像是个老练的领导。
中午十一点多,一帮人簇拥着他俩直奔了本市最豪华的酒店,海吃了一通后,公司经理满脸笑容把两个牛皮纸袋交给他俩说:“里面都是我们公司的相关资料,拜托两位笔杆子啦,有啥不清楚的,就给我打电话”,等回到报社孙朝阳打开纸袋,发现里面除了公司的资料外,还有一个小信封,鼓鼓囊囊地装着2000元现金,捏着这2000元的红包,孙朝阳第一次看到了传说中的“润笔费”,只不过从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一刻他真的有点手足无措,甚至有些恐慌和不安,这两千元可在这小城里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一整天他心神不安,那个和自己同去的老张倒是很平心静气,该干啥干啥,好象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样。
到底上缴还是自己不动声色地装起来,孙朝阳犯难了,一晚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睡,不交吧,自己一个刚上班的新人,如果让领导知道了留个不好印象以后怎么混啊,要是交吧,毕竟也是2000元啊,也不是偷的抢的挺有诱惑力的,还真有点舍不得。说真的,这个“润笔费”比他当年在大学的时候担惊受怕c费心劳神去包租大巴车拉学生旅游容易多了。
经过几个晚上的思想斗争,还是颤颤抖抖地敲开了社长的房门。这一下孙朝阳成了报社的先进人物了,在报社大楼门口的张贴栏里,一张大红通报特别醒目,报社领导特别表扬他抵制有偿新闻的行为,号召大家尤其是采编人员都要向孙朝阳学习。这事过去了一两天,孙朝阳发现情况有点异常,没有羡慕的眼神,更没有一个人对他表示过夸赞,周围的人漠然之中甚至还带有一丝怨恨,他能感觉到和自己同在采访部的同事那种不易觉察的敌意。他的直觉是有根据的,部门主任再给组里分派采访任务的时候,几个老资历的记者在研究策划的时候也不怎么招呼他参加了,好几次约好一起去的采访活动,那个老张自己先走掉了,中间孙朝阳打他电话也不接,发信息也不回。这让他突然醒悟到上缴红包其实是做了一件很蠢的事儿,他破坏了大家的潜规则,那天老张也拿了红包,自己这么一折腾,明摆着不是把老张亮出来了啊,这是自己把自己变成了大家的敌人,想到这里孙朝阳惊出一身冷汗,内心局促不安起来,好像做了一件对不起全报社每个人的事情。晚上,孙朝阳假装加班,一直等到报社大楼都没人的时候,他悄悄地把报栏的红色通报撕下来,连同木板上沾的红色的碎屑,都仔细用指甲刮了下来不留任何痕迹,他只希望这件事能从大家心中悄悄地遗忘。
第二天早上,他上班去得很早,装得很自然地帮老张打好开水放在桌子上。在又一次采访中,对方单位给了两条名贵香烟,回来的路上,他在老张执意谦让中硬是把这两条烟塞进了老张的包里,嘴里不停地说:“你就拿着吧老张,我也不抽烟,给我也是浪费,我还不懂事儿,你还要多带带我啊“。老张的态度稍稍有所缓和,又过了一段时间,听说老张的孩子要过生日,孙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