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甚至顾不上照顾承元,听见他哭,便慌忙跑去抱他,一面把他抱在怀里摇,一边喃喃的哼着一首儿歌。
“我要回家,我要娘!娘,阿娘快来救我!”小男孩一边哭的面色通红,一边死死扯住阿若的衣裳。
“吉子乖乖,这儿就是吉子的家,太妃是很疼爱吉子的。”阿若一边哼哼,一边走到沈韵真身边,低声道:“主子,吉子再这样哭,可要哭坏了。”
沈韵真接手抱着他,这小孩比承元大一些,可却没有承元胆子大。她有时候担心吉子一哭,就会把承元吵醒,若是两个孩子此起彼伏的哭起来,她只怕会闹得手忙脚乱。
可承元倒是很乖,夜里很少醒来,除非是尿了床,或者肚子饿。
即便小吉子在房里这样哀哀的号啕,他依旧纹丝不动的睡着,好像天塌下来也与他无关似的。
小儿夜啼倒是不难治,甚至都用不到药。
沈韵真叫阿若寻了一个瓷勺子,在吉子背后轻轻的划弄着,他伏在沈韵真怀里,小小的抽噎着。见他安静下来,沈韵真便打算把他抱回床上睡,可他的身体刚一挨着床,立刻又会大哭起来。
沈韵真只能抱着他,直到他睡得打呼噜,才能把他放下。
昨夜又被吉子闹醒两次,她眼下有些鸦青,晚上睡不好觉,白天也弄得没精神。
沈韵真一手撑着头,一手缓缓搅动着一碗薏仁汤,手边梅子青釉小碟里是几片晶莹透亮的蜜糖酸梅,黄澄澄的颜色,酸甜适口的味道,堪称色味俱佳。
空气中弥漫着蜜糖酸梅的酸甜味,似一双骚动的小手,挑弄着她的味蕾。
“主子,”刘二月走进来,将一纸桃花笺送到她手边,她冲门外努努嘴:“是他叫人送来的。”
沈韵真这边的人都不大愿意称呼南影霖为皇上,但此时叫他信王似乎也不大合理,所以她们总是竭力去省略那个尴尬的称呼。有时努努嘴,称作“他”,有时候是直接叫名字。
沈韵真展开信笺,里面是两行楷体字迹,题写着一首宫体诗:梦笑开娇靥,眠鬓压落花。簟文生玉腕,香汗浸红纱。
她冷然一笑,顺手又搁在一边。这种浮艳靡丽的文字常为文人所不齿,但有些人却会用这类文字来取悦美人,以此称作“情趣”。
“拿去烧掉。”沈韵真轻声吩咐。
刘二月愣了一下:“烧掉?”
沈韵真转头望向刘二月,迟疑了片刻,便又把那信笺收了:“算了,你不必管,我自有办法,只是这信笺的事情,千万别张扬出去。”
早膳后,苏德妃又带了阳秀公主来找两个男孩子玩,沈韵真便把孩子都托付给苏德妃照料,自己则拿了那封信笺去芦翎阁。
天气转凉,时而刮起些微风,吹得房檐儿下一排黄花梨绣面儿宫灯起起伏伏。格子窗正忽闪忽闪的开合不停,可也没什么人去照应。
她随手拉过一个宫女细问,才知道刚才宫中又送了一碟军报来,战况不好,南影霖又大发了一通脾气。
那小宫女还怯生生的说:“太妃此刻还是不要进去了,皇上一脸怒气实在吓人。不管谁进去,都要一通臭骂,今日已经骂走三波儿伺候的宫人了。”
沈韵真淡然一笑,走进芦翎阁的正殿。
“该死的奴才!说了不用伺候,为什么还?”他忽的住了口,见是沈韵真走进来,便急忙换了一种温和的神色:“你怎么来了?”
她望着南影霖莞尔一笑:“来听你发脾气。”
他搔搔头,有点不好意思:“刚才朕不是冲你,朕还以为是那些不懂事的奴才呢。”
沈韵真伏下身,一本一本的拾起地上的奏折,她寻了几本仔细看,原来那些都是有朱批的。
“怎么都扔在地上?”她含笑,将地上的奏折都整理好,重新放回到盛放奏折的匣子里。
“都是些废物,”南影霖的脸色又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