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冬天，古城的暖气总是很足，室外雪花飞舞，室内温暖如春。安安此时坐在教室里觉得很幸福，是的，自从那个冬天之后，她就很容易得到满足。

    见安安低头不说话，学生终于敛起了放松的姿态，默默回到座位上，偶有窃窃私语，交头接耳，时不时偷偷观察一下安安的神情。安安不说话时，是他们最忐忑的时候。从开学第一周，他们就明白这个老师和其他人不一样。她似乎对什么都很淡然，就连给人笑也是淡淡的，冷冷的。他们喜欢她的开明和幽默，欣赏她的与众不同，却忌惮与她无形中散发出的迫人气场。

    安安盯着笔记本，大脑快速地运转，依照眼前这种状况，他们班的话剧通过学院初选都难，更不要说参加决赛。口语已经下了功夫，虽说不太顺畅，至少不是硬伤，短时间内可以改观。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先明确每一幕的节点，还有就是需要稍微调整一下演员，再下来就是舞台效果。还有就是

    “廖神人？”

    安安的突然出声，吓了所有人一跳。他们大眼瞪小眼，小眼微眯眼，发觉安安依然低着头在笔记本上铅笔如飞，她刚才在叫谁来着？

    等了好半天，不见动静，安安这才拉起思绪，突然间反应过来貌似刚才失口喊了廖神人的小号，糟糕！

    “廖莎莎？”

    她不动声色地又叫了一遍。廖莎莎经人提醒，这才摘下耳机，慢吞吞的起身，走了过来。她暗喜，嗯，只要神人没有听见，她也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所有主演到齐，安安快速点兵点将，这一次，她打算专制到底。

    “廖莎莎继续演aria，梁衡apta，贾铭英fagriter，嗯，其他人不变，对了，还有冯柯改演希特勒军官。”

    她的语速特别快，中间几乎没怎么停顿，重新分配完角色，她啪的合上笔记本，看着他们问，

    “还有问题吗？”

    学生都面面相觑，思路还停留在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好半天之后，冯柯才战战兢兢说了一句，

    “不——不敢。”

    这样杀伐果断的安安，他们也是第一次见，有些跟不上节奏。

    “好。”

    安安挠着眉角，沉吟了一下，放缓语气说道，

    “给你们一天的时间熟悉台词，明天晚上开始脱稿排练。”

    廖莎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安安突然指过来的食指吓住了。

    “你来，我找个神人教你解决唱的部分。”

    说完，转身就走。廖莎莎再次张嘴，却发觉她想问的安安已经回答了，所以，她只好闭了嘴，默默地跟在后面，顺带着狠狠嚼了几下早就没了什么味的口香糖。

    进到办公室，安安首先直奔自己的桌子，抓起杯子猛灌了几口水，喝完才反应过来，说了句，

    “谢谢帮我凉的水！”

    温热的水一路浸润了干涩的唇齿，喉咙，还不舒畅。

    赵小暖眼睛盯着电脑，头也没抬地说，

    “不谢。”

    反正不是我倒的，她心想。她已经目睹了咸马对安安的事无巨细，润物细无声的关怀，早就见怪不怪。只有安安蒙在鼓里，一直把好处记在了她的头上。

    安安擦着嘴，看向正对门口的那个座位。此时，咸马正在打电话。

    “天助我也！”

    她高兴地想，然后，抓起桌上的便签，唰唰唰写了一行字，然后快步走过去，放在了咸马眼皮底下。

    他抬头见是她，显然一愣，随即对电话里的人匆忙说了句，

    “稍等——”

    只是，再看，安安已经转身离开了。

    扫了一眼便签，咸马的嘴角忍不住上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