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唰啦唰啦的摇着算盘,扯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插到两人中间,指着他的鼻子凶巴巴地说:“留下你是一回事,但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打我女儿的主意,看我不用算盘劈死你!”
“要不要写个卖身契?”他气定神闲地问。
两个女人都尴尬地低下头。
界堪了然,挑眉问道:“有纸笔吗?这种小事我来就好了。”
“有是有,但你会写字吗?”罗大娘疑或地问,这小子看起来不大像是读过书的人。
“应该可以吧。”至少他感觉可以。
罗大娘快速冲出去又快速冲回来,手上多了纸笔。
“他真的会写字!而且写得比老陈还好,以后记帐什么的就不用找老陈那个半吊子了。”罗大娘心喜。
罗敷欣羡地看着他,下笔有神,运笔苍劲,每一笔一划都饱满有力,即使是她这样没读过书的人,也看得出他不单单只是会写字而已。
他看出了她眼中的羡慕和欣赏,默默一笑,继续写着。
“对啦,怎么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你还没名字呢!”罗大娘提醒道。
“是啊,你应该有个新名字。”罗敷点头。
“二狗子?大柱子?傻大个?王二麻子……”罗大娘很热心地奉上一长串很有个性的名字任君挑选。
罗敷掩唇轻笑,娘亲真是太坏了!
他下颚绷紧,太阳穴的肯筋隐隐跳动,脸色铁青。
“算了算了,我看就叫阿木好了,顺口又好记。”罗敷马上打圆场,她怎么觉得自己面对的好像是两个才十岁大的小孩子?
他没有说话,她就当他答应了。
“写好了。”阿木率先按上自己的手印,然后把纸递给罗大娘。
罗大娘煞有介事地对着契约看了好半晌,一会儿皱即,一会儿摇头。
反正只是个卖身契,料他也不敢耍什么花样,签就签,老娘不怕!
罗大娘鲜红的手印落下,正待收拾起契约走人--
“等一下!”阿木一手指向罗敷,“她还没有按手印。”
“我?我也要按?”他是娘的雇工又不是她的。
“这可是保障你的利益……”阿木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
“等等!”罗大娘忙不迭的冲回来,“要,怎么不要。”
罗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娘亲强抓起手,蘸上红泥,在契约上按了鲜红的手印。
阿木半掩的双眸闪过一丝光亮。
怔愣地瞪着那鲜红的印子,她总觉得,那卖身契好像不是他的,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才是那个被卖的人……
后来,她就没再去照顾过他了。
听说他又休养了三天,便起床去染坊帮忙了。
他背上的伤口真的好了吗?应该不大可能,那狰狞的伤口她是见过的,虽然已经结痂,但离伤愈的距离还很远很远。
染坊旁有一间原本堆放杂物的小屋,娘让陈叔收拾好后,就让他从客房搬了进去。
饭桌上永远只有娘和她两个人,她们吃完后,娘才会把剩下的饭菜送去染坊,让阿木在染坊中解决。
而他一吃完饭,娘就会逼着他马上干活。
这样下去,他的伤永远不会有好的一天!
罗敷眼中看着,觉得娘亲对待阿木的态度太过分,可是又没有什么立场替他求情。
她不知道,那种名叫“心痛”的感觉正在慢慢发酵变质,蔓延……再蔓延……
这一天,罗敷起得很早,打开窗户,湿漉漉的朝雾迎面扑来。
她贪婪地深吸一口气。
她的小木窗前掩映着几丝垂柳,罗敷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