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湿热,呕出来的居然是一口鲜血,污得她掌心通红不说,还从指缝滴答直落。
看着那一手鲜血,程盼儿自己都看直了眼,心中直呼夸张。
她知道自己的喉咙不能使力,平时只能以丹田提气,即便如此,话多说一些也要疼上几天。咳中带上血丝倒还可以接受,可怎么会拉了两句就吐血了?
正暗自惊疑间,一股腥气在喉部漫开,程盼儿觉得难受,呸了一口,又是一口带红的。
程盼儿是有见识的人,知道这几口血看上去吓人,其实血量不算多,虽然诧异,倒也不至于慌了手脚,反倒是偷偷追上来的孙潜被她沾了鲜血的下巴与手心吓得不轻。
“榆……榆卿,你怎么吐血了!”孙潜慌慌张张想要找人求救,蓦然发觉众人皆在宴席上,此地根本四下无人,最后终于想起自己身上带着手巾,慌忙掏出来,也顾不上男女之防,便想给程盼儿擦脸。
程盼儿看着眼前这个慌乱了手脚的男人,突地感到一股说不出的怒意。
这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程盼儿佝偻着背依在墙上,狠狠挥开面前执着白巾的手。
这个人……什么都忘了。
她目光凌厉,盯着人看时很有气势,若是带上了杀气,更是十足凶狠。孙潜隐约间居然有种被猛虎盯住的感觉,既是惊骇又是错愕。
“榆……榆卿……”孙潜小心喊道。“是我,孙潜,孙容洋。”
孙潜知道程盼儿有时会心不在焉,有时会突然变得有些冷淡,可从来没有想过会被这个人用这样怨慰的眼神瞪住,还以为是天色暗,她认错人了。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他是什么人!她眼睛好得很,就算墙角下暗了些,也不至于认错人,所以……所以……
眼前的男人一脸无辜,一脸担忧,小心翼翼中带着柔情,所以她才会这么的恨!
打从一开始知道他失去了那段记忆,程盼儿就不断重复告诉自己,那不是他的错,她不能要他为他没有半点印象的事情负责,不能怨他,不能恨他,可事实上怎么可能完全没有怨恨?
恍如隔世,他就像是到了来世的人,教他为前世负责,并不公平,但她却还留在今生,还清楚记得那些甜蜜,承受着那些痛苦。
程盼儿实在无法不去怨恨命运的不公。
“榆卿,你得看大夫,我带你去找太医。”孙潜不懂她为何会突地翻脸,可他实在太过担心她,什么都顾不上了,伸手就要拉人。
程盼儿出手极快,孙潜才一靠近,就被她狠狠推开。
别靠近我!
她开不了口,只能以眼神凶狠地瞪他。
“你就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也要先看了病再说。”孙潜不依不挠。
程盼儿再次将他推开。
别过来!别靠过来啊!
程盼儿只恨自己不中用,此刻开不了口,身手也大不如往,要是在以前,像孙潜这样的书生,她两三下就可以打趴在地。
孙潜是性情极好的人,此刻也被她弄得怒火由衷而起,不禁斥道:“你到底在闹什么?”
不论是孙潜对榆卿,还是洋哥对盼儿,他从来都没有用这么凶的语气对她说过话,当下两人都有些吓住。
程盼儿被他一吼,顿时觉得委屈,脸上再也撑不住凶狠的表情,眼眶一热,好强的她自有记忆以来,首次在人前哭了出来。
孙潜乍见她落泪,原本满腔怒火都被浇熄了,口中不自觉喊了声“盼儿”,便双臂一张,心疼地将人拥进怀里,轻声哄着,“怎么了?别哭了。”他像哄幼儿似的不断拍抚她颤抖不止的背。
两人皆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举动有多么不合宜,不只是这双手环拥的姿态,还有孙潜唤她的方式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