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车厢外飞驰而过的景象。
她是遵守承诺的人,当初拿了沙桀妈妈一百万,答应要离开他,她就会做到。
因为事实就是,面对着太阳般的沙桀,她总有自卑感。拿了他母亲的钱离开时的心态或者是近乎自暴自弃,却也加强了这种不愿与他平起平坐的心态。
多年过去,她以为自己心态已经调整得很好。谁知道,她还是不敢看他——因为她始终不明白他在她身上看到了什么光环?更怕他突然看清她其实什么都不是!
“不问我怎么回来台湾的?”沙桀看着她拧起的眉,伸手想去揉开。
“不关我的事。”她别开头,抿紧双唇。
她讨厌这个还会因为他的靠近而起鸡皮疙瘩的自己。
“我们离婚后,我到了美国。三年后,我爸就过世了。”他说。
“我很遗憾。”她握紧拳头,还是不愿看他。
“不用遗憾,因为还有更遗憾的事。”
安西雅胸口蓦地一疼,知道他的口气愈漫不经心,事情就更加严重。
“我叔叔他们趁着我爸过世时,和公司大股东串通把公司股份全都占为己有。等到我和我妈发现时,我们两人已经只剩下我妈名下的房子。”沙桀语气淡淡,平静得像是在提别人家的事。
安西雅抬头看着他平静的脸庞,她的拳头却已经握成死紧。
他妈妈自小环境优渥、是那种长年被丈夫呵护在手心里,以为天地都该绕着她的那种天之骄女。这样的女人,怎么有法子抵挡剧变?
“你们还有房子,比一般人幸运。”她强迫自己刻薄。
沙桀伸手去揉她拧起的眉,低头看进她的眼里。
她只要一有情绪,就会皱眉头。这事别人不知情,他却从没忘记过。
“我们确实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是,看到我爸爸努力几十年的心血,就这么白白落到别人手里,看到他们得意洋洋的嘴脸,看到我妈震惊的样子,我能不气自己的不争气吗?”沙桀眼色变沈,眼上闪过一丝戾气。
“你做了什么!”安西雅倒抽一口气,不自觉地抓住沙桀的手臂。
“总算又关心我了。”沙桀执起她的手,放到唇边一吻。
她要抽回,他却不松手。
她扭得手腕都痛了,最后只得瞪他一眼,由着他握着。
“我不会让他们抓住小辫子,因为我还有妈妈要保护。”他紧握着她的手,嗄声说道。
“但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他不是那种有仇不报的善男信女。
“我需要对他们做什么?面对贪心又没有才能的人,只要挖一个坑,他们就自己往下跳了。他们不懂投资,而这个世界有太多恶人等着痛宰这些肥羊,我只要放消息出去就行了。”他唇角噙着冷笑,眼里没有一丝温情。
“他们后来怎么了?”
“他们倒了,比我爸在的时候还一贫如洗。唯一可惜的是,我爸公司因为他们的投资失利,也倒了。”
安西雅不自觉地反握住他的手,因为知道他终究是介意的。他对白手起家的爸爸其实是打从心里佩服的。
“你那时怎么没想到要接手你爸公司?”她问。
“我那时一贫如洗,什么工作经历都没有,怎么接?”
“但你现在成功了。”
“对,因为愤怒及绝望是努力的最大动机。”他拉过她的手,覆在他的胸口。
“没错,我比谁都清楚。”她抽回手,淡然地问道:“你妈妈现在好吗?”
“也好,也不好。”
“……”他母亲当时对她说的刻薄话语,至今还是她的梦魇,所以她不想再往下问。
“你爸妈呢?”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