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冰冷从骨里钻出来,而后像海浪一样地愈刮愈大。
他冷到整个身躯像被冰在冰窟里一样地痉挛,甚至不住地干呕了起来。
化疗对他的影响,比想像中还严重。他吃了便吐,刺骨的冰凉让他连抱几床棉被也会牙关打颤,夜里也难得能连续睡上一小时,整个人镇日都是虚脱的……
他知道血癌的化学治疗若是没有改善病况,便要加重剂量。倘若再无法控制,就是末期。
他如今就已经觉得生不如死了,完全没法子再想像加重剂量的后果。
他甚至有种预感,他是走不过这一关的。所以,他祈求老天,如果他已经注定不能好了,那就让他痛快地离开吧。
不过,在他离开之前,他希望能看到树树和西雅结婚的样子。
虽然婚姻不一定都有快乐结局,但他相信她们会有的——
因为她们会有他在另一个世界的祝福。
“请问一下,你把我打扮成这样,只是为了带我回家宣布我们在交往?”
坐在乔振宇车里,被喂了半杯奶茶的韦树树心情愉快地问道。
乔振宇的车停在红灯前,转头看着现在头发微绾起来,穿着黑色短礼服、挂着整组粉色珍珠首饰、手拿香奈儿小包、甜姐儿气质被改造得典雅的韦树树。
“我和我父亲及我继母每月一次的聚会,都会穿着正式礼服。”他说。
“回家就是要穿得很舒服,干嘛像作客一样……”
“你如果想嫁我,最好是入境随俗。”他踩下油门,淡淡地说道。
“喔,那就再说吧。”韦树树胡乱应了一声,拿过他的白毫乌龙喂他一口,自己也喝了一口,然后吐吐舌头——她这种幼稚口味,果然不适合无糖饮料。
“你不想嫁我了吗?”他瞄她一眼,眉头却皱了起来。
韦树树看他一眼,觉得这位大爷实在很难讨好。不想婚的人是他,她不嫁他又不高兴。
“子初生病之后,我对未来的事情就不强求了,现在只求每一分钟都过得踏实心安,我就谢天谢地了。”
“如果他们问起,我会说我没想过结婚的事。”
“嗯。”她应了一声,却发现自己没想像中洒脱,于是为了掩饰心里的小小难过,只好又拿起奶茶,很快地喝掉了另外半杯。
“我不会让我喜欢的人在那个家里受罪。”他脱口说道。
她胸口一窒,抬头看向他。
要他主动解释动机不容易,但他这一说,却是让她不由得心疼起他了——
怎么“家”对他而言,竟是一个受罪之处?
“为什么这么讨厌你家?”她看向他紧绷的脸庞,不舍地问道。
“我妈在我七岁时,从阳台摔下死了。”
乔振宇握着方向盘的手掌,青筋暴起。
“对不起。”她倒抽一口气,一手搁在他的手臂上说道。
“对不起什么?怕我难过?我那时吓到不知道什么叫难过。”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声调漠然地说道。
“她怎么会从阳台上摔下?”
“没人知道。那天有人看到她坐在阳台栏杆上喝酒,也许一时不清醒,也许,她终于受够了这个家族,决定飞到另一个地方——”
“停车。”韦树树握住他的手臂,轻声地说道。
“没必要。”乔振宇定定看着前方说道。“事情已经过去,我不会再被这件事影响。你想问什么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你妈不是你们家族希望的人选?”她凝视着他,心里多少猜到了原因。
“对。她原本是个欧洲线的导游,带团的时候吸引了我父亲,我父亲冒着与家族对抗的不快,娶了她,你就可以想像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