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果子酒的配方,也不过是乱掰的。
毕竟这酒,还是只为一个人而酿。
“海震对你的心意,应该很明白了。”李诚信抹了一把额际的冷汗,“方才他那眼神,我还真怕被他杀了。”
“这是李大人的主意,我想你有分寸的。”于曦存也若有所思地瞅着海震行去的方向,心中悲喜交集。
喜的是,自己在海震心中的份量,或许比想象中更深了些,悲的是,即使有这么深的重量,他依旧舍弃了自己。
该说他太过固执,把两人的未来葬送在杞人忧天的顾虑上吗?
如果他真能一点也不留恋地将她送给李诚信,那她只会恨他,一点也不会感激他的用心;但如今显然他根本放不下,她也不会随着他自欺欺人。
为什么他没想过,她心里是千百个愿意跟随他的?万一哪天他真的战死在沙场上,她只会遗憾和他在一起的时日太短,绝不会有任何埋怨。
李诚信望着出神的她,再回想方才震怒的海震,也只能摇头。“你们两个闹别扭,却是害惨我了。”
“怎么说?”于曦存还沉浸在激荡的情绪中,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只见李诚信苦笑着指着方才被海震重重一捶的柱子。“几乎全断了,我可还要花钱修缮呢!”想到这简直是大大方方地“敲竹杠”,他除了苦笑,还是只能苦笑。
甘州刺史可是清廉出了名的,现在还要因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花钱修房子,月底俸禄下来前,他大概要先喝一阵子西北风了。
在甘州待了两日,海震回到军中,即刻下令开拔。
气候已进入严寒,北风呼呼地吹,将甘州本就有些萧条的景致变得更加落寞,海震留恋且惆怅地地朝着甘州城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即大手一挥,大军带着满满的辎重,缓缓离开。
行没三里,一名他十分亲近的副将由身旁赶了上来,恭敬地道:“将军,军队后方来了一骑。”
“是谁?”海震顿时警戒起来,但仍十分冷静。他明白来人若是敌军,依此两千精锐,光骑马也能踏平对方,而且副将的态度并不紧张,只是有些古怪。
他定睛看着副将,发现这平日不苟言笑的家伙跟着他出生入死,还没出现过这么奇怪的表情,仿佛一头雾水,却对这雾水里的蹊跷欲言又止。
副将没有试图掩饰自己的诧异,因为这事本来就奇怪。
“追上来的,是先前将军身边的亲兵,他说……说将军把他忘在甘州了。”
先前的亲兵?那不就是……海震心里一动,总算明白副将这副怪模样是因何而来了。
“你先带大军前进,我随后赶上,那名亲兵……应有重要军情禀报。”海震清了清喉咙,掩饰自己的惊讶与忐忑,而他的心,早就飞到了队伍最末端,那个“被遗忘”的亲兵身上。
副将领了命,便策马走到队伍最前端,而海震则是策马慢慢往回踱,直至穿过了整队大军,来到那名驾马飞奔而来的亲兵身前。
两人对视着,像是要把对方的身影深深刻在心中,因为这一别,难保会再见面。
海震张口欲言,却发现喉咙酸涩得厉害,他每回出征,都只有一人送行,一直到他以为自己不再有这个机会了,站在他身后的,依旧是她。
他想起二十岁那年,他独自策马走出明德门时,山崖上的白衣飘飘,还有那天的日出。
“我以为,你不会再理我了。”他有些艰难地开口,望着她的目光,不再保留心中的依依离情,放肆地缠绕在她身上。
于曦存虽然穿着亲兵的军服,脸部却没有使用之前随大军出征时的伪装,看上去分明是名女子,还是个艳丽无双的女子,无怪乎那名副将古怪的神情中又泛着一丝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