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酒客们早就注意到角落的情形,对蔡增的嚣张也很是不满。听到海震这句话,全都哄堂大笑,连于曦存都忍不住抬起衣袖掩住笑意。
“混账!我爹可是都指挥使蔡强,由得你和我这么说话?”大手往桌上一拍,酒水都洒了。蔡增这下也不想喝酒了,非得和这人算好帐不可。“你有种就别藏头露尾,报上姓名,我跟你没完!”
“本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海名震!”海震口气阴沉沉地说。“你可要记清楚了。”
“海震?哼!有什么了不起,以为和威武大将军同姓就跩起来了?告诉你,除非你是昨天回京的镇北将军,否则所有姓海的我都不怕……”话声戛然而止,蔡增那不可一世的脸,突然一变。“海海海震……你该不会就是镇北……”
“是又如何?你要如何报复,尽管冲着我来吧!听清楚点,我叫海震,不是海海海震!”海震故意拿起酒杯用力一捏,杯子马上化为羹粉,由他指缝间滑落。
蔡增大滴大滴的汗滑下来了,虽然他是个莽夫,却不是个笨蛋,心知讨不了好,便灰溜溜地逃走了。
他这一走,酒肆里的客人便喧哗了起来,纷纷过来求见海震。只见他面不改色,一径严肃,架子抬得老高,冷冷地道:“全都给我离开!”
众人一听,以为他还在为方才的事不高兴,皆不敢逗留,随便在桌面上扔下银钱,随着蔡增的脚步离开。
此时正当是生意好的时候,酒肆却空无一人。
于曦存好气又好笑地望着他,“我该感谢你,还是该埋怨你呢?”
“你只需好好向我解释。”海震瞧她把方才蔡增找碴的事视作平常,火气便大了起来。“你这几年都是这样和这种人周旋的吗?”
这是质问,切切实实的质问,这种态度令于曦存揽起了眉。
“请问将军,有什么不对吗?”她老老实实做生意,不偷不抢,在他眼里又哪里不对劲了?
“下回直接把他赶出去就好了,罗唆那么多做什么?”海震其实最不开心的,是她虚以委蛇的态度。她从小连他都敢呛了,怎么会去讨好一个看起来没什么斤两的家伙?“你根本不需忍让他,难道这次我不在,你就真的陪他喝酒了?”
“从我接下明月酒肆到现在,只陪你一人喝过酒。”她忍气和他解释,“至于他,我顶多和他聊两句,因为他是我不能得罪的人。否则你以为我不用做生意了吗?今天因为是你镇北将军赶他出去,他才不敢吭声,如果是我于曦存赶他出去,保证明天这酒肆就不用开门了!”
“他敢!”
“他有何不敢?他父亲是都指挥使,这京城的驻军都归他爹管,其实连你这从边疆回来的镇北将军,在京城里军权都没他爹大,恐怕还要让他三分,你以为我这升斗小民,能和他争什么?”
其实也是自个儿开始掌理酒肆后,她才知道过去爹有多辛苦,遇到有钱有势的客人故意找碴,还得忍气吞声。她今天能练就一身不卑不亢的功夫,去应付难缠的客人,她自认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却就着这一点怪罪她?
“我就不相信天子脚下没有王法!”或许是海震看蔡增特别不顺眼,仍是觉得不需要忍让这种人。在他的世界里,一切都是直来直往的,遇到人捣乱,打不过报官就是,多说无益!
“但是王法管不到他头上!”她自嘲地一笑,这几年见的人多了,她早知道世道不是她想得那么容易。“官官相护你不懂吗?谁的钱多势大,谁就说话大声。你知道吗?这人三天两头就来求亲,以我一介弱女子,要花多大的精力才能保住自己不让他糟蹋了?如我答应了他,随时可以当贵夫人,何苦还要天天和他周旋?”
这是很无奈的官场文化,海震或多或少也懂一点,因为不是人人的功业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