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仍判定我是乱臣贼子?」他低下头,将下巴压在她的发顶,「明烟,你若非先做了慕容眉的人,就不会对我有这么多的偏狭之见。」
「偏狭?整个朝廷都认定的事情还是偏狭?莫非你挟军抵抗朝廷削权,也是忠君爱国的表现?」
他自上而下俯视,看到她的眉心又纠结起来,便笑道:「算了,你我干什么在这时唇枪舌战?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日后自然会知道。我现在只想问你,有没有好的办法帮我的临江尽快富庶起来。」
「你所管辖之地不只临江一地,周围十二个县郡州府,几乎也都在你的统辖之内,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我那日和你说过了,这里距离东辽最近,倘若东辽要与我开战,而我所需的粮食却要从其他州府调集,就有可能会受制于人。」
姬明烟想了想,「每年客府郡要给朝廷上缴的粮食是多少?」
「根据府郡大小不等,上缴的粮食数目也不一样,再依据天时、粮食的收成情况,年年都不相同。如临江,应该是交给国库……每年三十万石左右吧。」
她抬头看他一眼,「你这两年真的给国库缴粮了吗?」
轩辕策笑道:「朝廷想歼天我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总要留着一些,但并非全然没缴。」
「上次怒江一战用了多少?」
「大约……十成之七左右吧。」
姬明烟又看他一眼,「没有瞒我?」
「难道我还怕你做间谍不成?」轩辕策自信地笑道:「就是用去了这么多,所以我要和你坦言,短期之内我不宜再和东辽作战了。」
「那么……你为何不向东辽示弱呢?」她沉思许久后说:「东辽也必然知道,要打败你并非一朝一夕,所以他们厉兵袜马,这一两年都在忙着储备军粮,只是依然还没有一个借口可以正式和你开战。在这个时候,你不如向对方示弱,以表和睦之意,然后趁机休养生息,再图后计。既然现在朝廷都以加封晋爵来与你求和,你又何必一直要绷着这根弦?」
「说来说去,你原来是在为朝廷说话。你是怕慕容眉要再吃大亏?」
她瞪他一眼,陡然坐直了身子把他的手狠狠甩掉,「你让我为你想主意,却又对我左右怀疑,这算什么?你快点放我走,我宁可死在江北,也不想在你眼皮底下活着了。」
他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还以为你是逆来顺受的绵羊,没想到是头小老虎,竟然也会发脾气。是我说话不小心得罪你了?那我道歉。」
她推开他下了马车,地上厚厚的积雪一下子盖过她的脚背,她打了寒颤,又往前走了几步。
江边岸上的积雪也有半尺厚了,她穿的靴子是皮毛制成的,可以盖到小腿上,但即使如此,仍走不出几步就感觉到寒意已经从脚底窜到了膝盖上。
每走一步都觉得艰难,她知道轩辕策必在身后注视着自己,但就是不想回头,直到一不小心踩空了,陡然得下岸提的斜坡,整个人被摔到了江提之下。她听到身后一声惊呼,那人奔来,但是因为积雪也走得并不顺畅,几乎是琅踉跄跄的滑到她跟前。
她倒在距离江面不过几步远的地方,大半个身子都陷在积雪里。
轩辕策抓住她的时候,却发现她仰面躺着不住地哈哈大笑。
起初还以为她摔糊涂了,等他帮她拂去脸上的雪花时,却见她笑着笑着,眼泪竟顺着眼角流下,到最后已经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
他神色一沉,坐在雪地里将她一把揽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直到她的吸泣渐渐平息又冷着脸将他挣开。
「回去吧。」她主动开口,擦干脸上的泪痕,没事人似的站起来挥了挥身上的雪花,小心翼翼地往回走。
「你还有家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