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太晚了,什么都别说,老身要回房歇息了。”严老夫人疲惫地制止他,停下手里的丝扇,从太师椅上起身,她与严忍冬擦肩而过,先行一步离开大厅。
在她离开后,严忍冬强迫自己静静在微弱的灯火下伫立许久,等待体内的情绪渐渐平息,之后才离开大厅,走向裴春眠所在的客房。
提着油灯走到春眠的客房门前,他轻轻敲了一下紧闭的房门。
“春眠,是我,你睡着了吗?”
“大爷?!你等等喔!”春眠的声音里难掩惊讶。
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过了片刻,门被打开了,春眠套了一件靛青色的罩袍,黑发只斜斜扎成一束任其委至肩头,她的脸上明显有刚哭过的样子。
“大爷,怎么今天这么晚还回家里来?”她有些讶异又有些惊喜。
“怎么还叫大爷,应该要叫相公。”严忍冬提起油灯照着裴春眠红肿的眼,故意不悦道。
“啊~~对不起,但——怎么可以叫相公,我又还没嫁给你。”春眠也皱眉。
“反正很快要嫁给我了。”严忍冬说着一手将她揽到身前,靠在自己怀里,他把下颚放在她的头顶上。“你哭到现在都睡不着,是吗?”
“你怎么知道?”这回她更惊讶了。
“还问我怎么知道,你满脸泪痕,眼睛都红肿了,声音又充满鼻音。”他稍微离开她的身子,左手亲匿地捏了她鼻头一下。
“没想到这么明显……”春眠难为情道。
“明显才好,不然你都不打算跟我说了是吗?”严忍冬叹道:“这还是我认识你以来第一次看到你哭泣。因为公务繁忙,害你独自去面对尚书左丞夫人,我很内疚。”
“天啊!你怎么连这都知道?”春眠吓得小嘴都阖不拢了,莫非尚书左丞府里有他布下的眼线?
“说来话长,我们到凉亭那儿坐下吧!一直站在这里讲话也不是办法。”
“哦!好。”春眠任他握着自己的手,穿过月光下的夜来香、昙花、月桃树,来到小池塘旁的凉亭里。
严忍冬将油灯放在石桌上,拉着她坐在自己身旁。“你一定猜不到是谁告诉我的。”
“是谁?”春眠疑惑地皱眉。
“我母亲。”严忍冬感慨道。
“伯母?啊~~她都听到了吗?”春眠回想起后花园那一幕,不禁动摇起来,但又十分感动,“可是伯母一句也没多说……”还那么温柔地任她拉着在后花园乱逛。
“似乎全听到了,她也知道夏艳夫人是你母亲。你母亲说了难听的话吗?”
春眠摇摇头,“她只是……自始至终不承认她认识我……但这比怒骂我更让我难受。”
说着,眼泪又在眼眶打转,她深吸一口气抬头,不让泪水掉下。
看她这副模样,严忍冬的心猛地抽紧,他握紧了右手拳头,怒气整个,“那个女人——”
察觉到他的愤怒,春眠急忙按住他的手,“你不要怪她,她一定有她的苦衷,她在见到我时也动摇了一下,她不是冷血无情的人。”
“抛弃你的母亲,你还为她说话?”
“我不知道她过去发生过什么事,无法怪她,现在这样就好了,我见过她就好了。”
“但你还是会难过。”严忍冬心疼地指出。
“难过一下下就好,这个事情就这样圆满结束了,我只要哭过这一夜就好。”她拚命说服着严忍冬,也是在说服她自己。
严忍冬深深叹一口气,猛地将她抱进自己怀里,缩紧双臂,“那你现在哭吧!”
春眠下颚靠在他肩上,勉强笑道:“哪有人说哭就哭得出来的?”
“我叫你现在全哭出来。”严忍冬不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