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腮帮子,瞪他一眼,横了心,打死不看他,管他的眼光爱定哪里就定哪里,再不管针脚美不美,她迅速将伤口缝好,再用酒水擦一遍、用棉布条裹起。
伤口碰到酒有多痛,她会不知道?可那人不吭一声,硬要充好汉,行啊!她恶毒地在他肩上的箭伤处来回擦好几遍,直到他疼得脸色惨白,才放过他。
走到桌边,她开好药单子,让舅母交代下人到凌师傅的院子里去取药、熬药。
奶娘取来一套莫钫敏的衣服,手脚俐落地替男子换上,连同被褥都换上新的,才退下去。
屋里没人了,诗敏坐在床头,与他四眼相望。
「既然你清醒着,我来问几个问题,如果你还懂得什么叫做感恩,请不要隐瞒,照实回答。第一,你是不是杀人越货的大强盗?」
他烁亮目光对上她的,里头有说不出的深沉。
诗敏不理解。看他的模样,不过是一、二十岁的年轻男子,怎有那样沧桑的眼神?
「没力气说话,就点头、摇头啊,快点回答。」她催促。
他虚弱摇头。
「你是朝廷钦犯吗?我们收留你,就会被满门抄斩的那种?」她再追问。
他扯扯苍白的唇角,似笑非笑,摇头。
「所以,你只是被看不。喷你的仇家追杀?」
这回,他停很久,才勉强点头。
「很好,我不必考虑报官的问题了,你先睡一觉吧,药熬好,我再叫醒你。」
话问清楚,诗敏起身,往屋外走去。
望着她的背影,他虚弱的双眼缓缓闭上,脸庞拉出一道诡笑。这丫头不认得他了。
也是,当年瘦削凌厉的少年,已被岁月磨出坚韧,也磨去尖锐棱角,多年的营商经验,让他变得圆滑狡桧,再加上勤习武艺壮硕了身子骨,如今的自己,已与四年前大不相同。
不过他很高兴,小丫头长大了,再不是那个遇事只会掉泪埋怨的孩子,她没有养在闺阁里人事不知,相反地,她敢从半路上捡回重伤男子,为他疗伤医治。
这样一个丫头啊……他很期待呢,期待与她的相处。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屋里除了自己外,还有个趴在床边熟睡的小丫头。
之前,他被叫醒喝药,那药很苦,苦得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刻意恶整自己。可她清澈双眼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关心,让他紧锁的眉头松拙。
没想到,下一刻,耳边竟传来丫头的恐吓声,她说:「别给我吐出来,家里穷,抓不起新药。」
听见此话,他没有力气拉出笑脸,却忍不住在心底发笑。
坏丫头,话不好好说,偏要摆出一张恶人脸,是怕被人窥见她心软?还是想让谁怕她?
药有宁神的作用,喝下后,他神智益发模糊。
但是隐约间,他听到丫头说:「我担心他晚上发烧,还是留在这里照顾吧。」
妇人反对,「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对姑娘名声不好。」
丫头扬起清脆笑意,说:「放心,他伤成这样,我不你碍他名声就不错了,他还能你碍我的名声?」
他想,她太小看自己,他不对她怎样,是因为她未长成的身子板引不起他的欲望,而不是他能力不及。
轻轻挪动身子,这点伤,他还看不在眼里,他受过更严重的伤,不也平安挺过来?并且他心知肚明,皇甫书一日不死,他就不会停止受伤。
冷冽的笑意浮上嘴角,拳头拧了拧,这次自己侥幸不死,皇甫书呢,他死了?
假使皇甫书安然无恙、逃过一劫,绝对不会再给自己机会与时间,那么他是不是该下手为强?他的财力已经足够,宫里布置已臻完美,下一步……三皇子是该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