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一大片,心底舍不得啊。」
诗敏愁眉苦脸。对于那片橘林,她有很大的期盼呢,谁晓得……
「有什么好舍不得的,砍了就砍了,来年再种新秩苗,过几年就能收成,这种事值得发火?」奶娘一指戳上诗敏的头。越会挣钱越抠门,讲得就是像她这种人。
「上千棵呢,砍掉得耗多少人力啊。」那些人力拿来干别的事儿,肯定又是一笔收益。
「那就等年末,大伙儿都闲下来,再召人砍,砍下来的木头就分到各个庄户,给大家当柴烧。」奶娘瞄她一眼,这么简单的事也想不通?
这事诗敏当然知道,可就是……就是心疼啊,那种希望落空的心疼驼,沉沉的压在心口,教人不妥贴。
一直没开口云娘,想过好半晌才说话,「从前我爱吃橘子,你五舅跑去买了株橘树种在院子里,他说『等结果子,我爬上树亲手给你摘去』。两年过去,那树终于结下果子,我们天天翘首盼望、等待它成熟,没想到橘子熟透了,摘下来只尝一口,那个酸涩啊,牙口都快掉了。你五舅气得不得了,他就像你这副模样,跳腾着要把树给砍掉,我舍不得,那毕竟是你五舅亲手为我种下的,我阻止他,趁他不在家时把树上橘子全给收了,切成丁、加上糖熬成一锅酱,不管是兑热水喝还是冷水喝,味道都挺不错。后来,你五舅见我着下人把剥了满屋子的橘皮放在阳光底下晒,问我想做什么?我本打算冬天燃炭时,搁一点橘皮在炉里烧,那会让空气里你漫着淡淡的橘香,那味道可比什么黑香都来得好。你五舅却见猎心喜,居然把那堆橘皮拿去中药铺子里,我们这才晓得那就是人家做陈皮的主料。明儿个,我同你去橘园瞧瞧,看那些橘树和你五舅种下的是不是一样,如果是的话……」
云娘来不及说话,就让诗敏把话给接过去,她一拍手、跳起来,眉开眼笑。
「如果是的话,我们就要发大财了,橘酱赚一笔,陈皮又贵得可以,舅母,您真真是我的福星。」她一乐,抱起舅母又叫又跳。
「说什么话呐。」云娘怜爱地看着她,他们兄妹才是她的小福星,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孤苦无依过了,没想到竟能脱离晋州,来到这里。
「舅母,求求您啦,咱们别等明儿个,现在就去看看好不?」她火撩心急的,连一刻都不肯多等。
「姑娘家,说风就是雨,怎么成?决吃饭了,明儿个再去。」见她没个姑娘样,奶娘气呼呼的猛瞪人。
「奶娘,您就别骂我啦,那些银子响当当的挂在树梢头呢,我不确定它们是真金还是假银,哪里吃得下饭。」诗敏拉起奶娘撒娇。
「秀姊姊,您就让我们走这一遭吧,否则丫头怕是晚上连觉都睡不安稳。」云娘帮诗敏说话。
「你啊,就这么纵着她,往后她嫁不出去,我看你可要操碎了心。」
「咱们家诗敏样样比人强,不怕的。」
见拗不过两人,奶娘扁嘴道:「我着人套车,绕两圈就回来,别耽搁太久。」
云娘与诗敏相视一眼,忍不住笑了,奶娘也不过嘴巴说说,纵人怕是纵得比云娘还凶呢。
太阳西下,天色有几分暗,马车里头诗敏靠在云娘身上,心底想着亲手为妻子种下橘树的五舅,说不出是什么昧道。
她仰头望向舅母,低声问:「五舅待你很好吗?」
「是啊,他待我是极好的。」
人人都说她运道好,能得此佳婿,上辈子定是烧了不少好香。可她……垂眉,算了,说来说去终归是自己的命,感情事过眼云烟,多少人终直一生都追求不到心底所想,她不过是其中一员,退一步想想,她已经不算坏的。
「您有没有后悔过嫁给五舅?」
后悔?人生若能重来,她有多少后悔事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