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近,沐萧竹才有机会多看两眼夸赞自己的老夫人。她虽然面上带笑,看上去也和蔼可亲,但眼角眉梢中还是能看出威严与肃穆之气。听姑姑说,老祖宗家世极好,母族乃是官宦人家,父系更是富甲一方的豪门。
“沐秀呀,老身真是越看越喜欢你这个乖侄女。”说着,老夫人自头上拔下一枚玉簪子塞进沐萧竹手里,“跟着大少爷里里外外的忙,不能寒酸,这簪子你比我用得着。”
通体透白的和田美玉被雕琢成细细的簪,簪头还嵌着一枚小巧圆润的珍珠,此物虽没有过多的装饰,但这样的质朴反而能让人眼前一亮。
她捧着手上的簪子有些发怔。长这么大,这玉簪是她得到过最好的礼物了。
“傻丫头怎么还站着?还不快叩谢老祖宗。”沐秀斥道。
“不必了,只要她以后能好好照顾源儿,便是对我最好的答谢。”
沐秀还想催愣住的沐萧竹下跪,突然听到门外急匆匆的脚步。
“老祖宗,三姨娘在院外闹着要进来。”通报的婆子满额是汗,说话时也满脸通红。
一时间,老夫人眯起眸子,何嬷嬷也收起了笑脸,正堂里的气氛因为这个消息骤然变得低迷和紧绷。
“该死的田富娣!”老夫人沉着脸低喝,厌恶之情立现。
“老祖宗,您息怒。”何嬷嬷跟沐秀互投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后,一同规劝着老夫人。
“罢了,何珠,你先送这小丫头回船坞,源儿身边不能没有人,船坞那些粗婆子不懂怎么照顾源儿的;沐秀,你去院门口打发田富娣走。”
“是。”
拜别老夫人,沐萧竹来不及跟神色凝重的姑姑道别,便被何嬷嬷带向通往侧门的回廊。
“小竹,不用再拘礼了。”何嬷嬷一边走,一边与她谈笑。
闻言,憋着一口气的沐萧竹这才缓缓透过气来。
“谢谢嬷嬷。”
“别这么客气。”何嬷嬷爽朗地道:“我是老祖宗的陪嫁丫环,你姑姑是大少爷母亲的陪嫁丫环,我俩共事多年,情同姐妹,她的侄女便是我的侄女,以后有什么难处呀,可别跟我客气。”
听着何嬷嬷热情的话语,沐萧竹觉得心底暖暖的,失怙失恃的她自京城来到千里之外的泉州,常感到孤独感,有人这般关心她、跟她说说话,她甚是感谢。
两人一前一后刚出侧门,就听偏南的方向传来女人高声的喝斥。“沐秀你这臭婊子,皮又痒了是吗?我你也敢拦!”
“三姨娘……”沐秀的嗓音似有若无,听不真切。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要见老祖宗。老爷走了,连你们这帮臭奴才都敢欺负我!”
秋日的院落空寂,女人高昂的声音充斥在院落的里里外外,估计府外的路人都能听见如此骇人的叫骂。
“我姑姑她不会有事吧?”沐萧竹停住脚步,转回身来,深秋的阳光晒在她忧心忡忡的小脸上。
“有老祖宗给你姑姑撑腰,三姨娘不敢怎样的。在这个府里,老祖宗来自名门望族,而过世的夫人来自官宦之家,连二姨娘都是书香门第,只有这个田富娣出身低贱。”
何嬷嬷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小竹你记住,以后见到三姨娘和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林星河,你一定要躲得远远的,只有这样,你姑姑才不会生气。”
“生气?为什么要生气?”沐萧竹一脸天真地追问。
“以后你自会知道的。”何嬷嬷没多说,牵着她出了林府。
返回船坞,沐萧竹反覆琢磨何嬷嬷的话,越发迷惑了。
###
独自坐在书案前的沐萧竹擦拭着林星源的一方古砚,她看看案上的文房四宝,闭上眼,胸中默想着山水画的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