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的狗屁赐婚!”
兀扎喇·荻勋一进门,就见他的主子兼好友博尔济吉特·赫扬正发着飙,举目所见是满地的破碎瓷器、断脚残椅,椅下还压了块眼熟的澄黄绸缎,定楮一瞧,竟是一刻钟前才颁下的圣旨,还热腾着呢。
“爷,毁坏皇物,可是会被杀头的呢。就算要扔,您也掩上门再扔。”荻勋看似惶恐,语调却揶揄得很,十足十的欠打模样。
“最好!”赫扬非但不怕,甚至多踏了两脚,怒火冲天的大吼,“要老子娶妻跟杀了我没两样,杀头还干脆些!”
闻言,荻勋大笑出声,“我说主子爷呀,不过是娶个女人,何必搞得脑袋分家?这话要是传出去,肯定让人笑掉大牙。”
赫扬怒火未平,往屋内唯一完好的长榻走去,本想抬了再砸,可放眼望去所有物品都已被他砸得稀巴烂,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他这才作罢,重重地坐下,恼火说:“赐婚?我呸!那老头要怎么赐,随他赐去,可居然搞到我头上来?天杀的!他摆明了是找碴!”
荻勋忍不住摇头叹气。
普天之下敢称呼当今皇上“老头”的人,恐怕也只有眼前的博尔济吉特·赫扬了,谁教他的主子爷背后不仅有座稳固的靠山,掏金手腕也强得很,就算当着皇上的面呛上几句也不会有事,搞不好还能换来几声慰问。
“据我打听,这事不是老头……咳,我是说不是皇上的主意,而是——”他话才说一半,便让赫扬的怒吼给打断。
“是谁是哪个混账家伙居然敢暗算我?”
荻勋愣了愣,顿时不知该不该道出那人的名号。
“还不说!”
主子凌厉的眼神射来,荻勋只能快言说:“那人正是当今太后。”小声的又补了句,“您姑姑。”
这一听,让赫扬的怒吼全数噎住,怎么也没想到那陷害他的混账居然是他姑姑——博尔济吉特氏·那莲太后。
“有没有搞错!”他霍地拍桌站起,微恼的说:“姑姑她太闲了是吗?居然管到我这里来!”
“呃……”荻勋一顿,说:“据我所知,太后她老人家……确实是很闲。”
太平盛世,百姓和乐,没天灾、没外患,为了让清朝更加富强,朝廷下旨让民间十六岁以上的男女婚配,实施多子政策,且得由皇亲国戚以身作则。这项政策一颁下,宫里那些贝勒、贝子无一幸免,一道圣旨便平白无故多了个妻子。
而赫扬虽不是正统的皇室成员,来头倒也不小,身为太后的侄儿、大清王朝第一皇商,他的身分尊贵得很,皇上甚至封了个“赫远王爷”的名号给他。虽说他不领情,可名义上仍是皇上眼皮子底下的臣子,怎么能贝勒、贝子们都给赐婚了,而他却幸免?这说不过去呀!
但就算说不过去,皇上也不敢随便替性子易怒、剽悍直率的赫扬指婚——别说是赫扬了,就连他那些有个性、有主见的儿子们,他也不敢乱点鸳鸯谱,于是,这差事便落到那莲太后的头上。
论辈分,太后绝对是宫里最具威严的一人;论分量,她不需说话,只要眼泪一落,那些孙子们有哪个不是乖乖应好?论阴……咳,是智谋,这宫里上下,又有谁比她老人家还老谋深算?
这会太后做媒人做得正起兴,不过她那些乖孙子们已全都让她配了婚,眼下就剩这侄儿仍是孤家寡人一个,她怎么可能放过?
就这样,太后便让皇上颁了圣旨为佷儿赐婚,对象是驻守南方多年的镶白旗泓瑞王爷舒穆禄·瑞尔撒的女儿。
“她闲?她闲便自作主张帮我配婚?!我看她是闲过了头!”赫扬恼得踢飞被他折成两半的椅脚。
眼见暗器飞来,荻勋连忙闪开,“圣旨都接了,您再气也没用,倒不如接受事实,欢欢喜喜的当新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