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在微光中睁开了眼。
眼前的男人沉睡的脸,终于合而为一,不再重叠。
她在半夜开始发烧,全身热到发烫,但这个男人照顾着她。
他喂她喝水、吃饭,因为知道她害怕被人发现脚上的旧伤,他亲自替她的双脚换药,照料她脚趾头上的水泡。
当她因为头晕而呕吐时,他会帮她抓着长发,伸手接住她吐出的秽物,再拿温水替她清洗干净。
因为晓得她不喜欢在房间内使用便盆,他甚至每天都会抱着她去厕所,然后在门外等她忙完,再抱着她回床上。
她从来不曾被人这样无微不至的照料过,她从来没想过这男人竟也懂得如何照顾别人。
照顾她。
三天了,他没有真的离开过,她能看见他脸上的胡子变长了许多。
过去这段日子,为了不知名的原因,不像大部分的男人都会留胡子,他一直保持着脸面的整洁,不管再累再忙,他都会记得刮他的胡子。
可此刻,他黑色的胡子已如杂草般,在他如刀凿刻的脸庞上渗冒出来。
不自禁的,她伸手轻触他疲累的脸庞。
“我很抱歉。”
这句沙哑的道歉,从他嘴里逸出。
她抬眼,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应该要把手抽回来的,可不知为何,搁在他脸上的手指却好似有自己的意志,抚上了他抽紧的眼角。
“不是你的错。”她听见自己说,声音仍又粗又哑。
他眼角抽得更紧,“我不知道流言会传得这么离谱。”
心口,因他不自觉流露的情绪,抽紧,跳动。
“你不可能知道。”就连她也没预料到。
“我应该要想到。”他说着,黑瞳里暗潮汹涌,“早在收容村民时,我就该想到要确保你的安全。”
她凝望着他,喉头微紧,想起他被迫在广场做出的宣言。
“你不需要……”她舔着唇,哑声道:“真的娶我……”
“事实上,我需要。”
她微愣,不解。
他抿着唇,眼角又抽,然后他深吸口气,告诉她。
“虽然查理神父的目的地不是这里,他会继续往北旅行;但另外那位修士,约翰修士,是被派来接管那座修道院的,他会一直住在这里。”
“你可以告诉他你取消了婚约,我甚至不是贵族。”一时间,有些慌乱,她哑声匆匆道:“我可以回森林里去。”
“你不能在这时回森林里。”他抚着她的脸,告诉她:“那些女巫猎人听到传言会去找你。”
这话,让她不自觉绷紧了身体。
“我可以……可以到威尼斯去……”
“这时机,你一个人是不可能安全抵达那里的。”他垂眼看着她,说:“你必须嫁给我,这是唯一的选择。”
“我不是你的责任。”她眼睫轻颠着,悄声说。
他抬手轻抚她脸上的伤疤,低头亲吻她的伤。
那个吻,如此轻柔。
一颗心,再次紧缩,让泪上涌。
他吻去她的泪,看着她,告诉她。
“现在是了。”
“你不懂……”
凯想告诉眼前的男人,她不能嫁给他,但他低头亲吻去了她的话,然后将她拥在怀中。
“别担心。”他轻抚着她的背,哑声道:“不会有事的。”
凯很想相信他,好想相信,可这世界没有这么简单,而她不是他想像的那样。
“你不能娶我……”
她试图挣扎,他捧抚着她的脸,凝视着她。
“我能,而且我会。记得吗?我们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