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这儿吃晚饭。
吃着清清如水的稀粥,再一次的,他注意到即便过了这么多天,所有的人都依然保持着自身的清洁。
即便他说过她不是女巫,他们依然怕那女人怕得要命,害怕不照她的话去做,就会换来可怕的诅咒。
饥饿的路易意犹未尽的舔着碗,但他的双手仍是白的,丽莎的头发不再散乱,好好的绑着,安德生好像也不再老是满身乱抓痒,原本在人们身上到处都是的头虱与跳蚤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大厅里随时随地都充塞着药草的清香,苏菲亚说,那女人说那药草可以驱虫,要她在屋子里焚烧,那东西显然非常有用。
经她这么一说,他发现自己最近确实不曾再在大厅里被跳蚤咬过,那让他考虑着是否也要拿一把到楼上内室去使用。
饭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脱下身上装备和衣物、鞋袜,只套着一件长衫,抓着剑,躺上了床。
当他合眼入睡时,闻到自己身上的汗臭味,忍不住想。
或许他也应该洗个澡。
敲门声砰砰砰的响起。
男人在第一时间从床上跳了起来,只听外头传来苏菲亚惊慌的叫喊。
“大人!大人!不好了!”
他抓起佩剑,飞快套上厚重的羊毛长衫和鞋,火速上前开门,“怎么回事?”
“女巫——那女巫——”那女仆死白着脸,眼眶含泪,万般惊恐的指着窗外塔楼的方向,“她把杰利带到城墙上去了,她想把杰利丢下去,她一定是想把杰利献祭给撒旦!”
男人愣住,转头看去,只从窗口看见那轮迷蒙的圆月下,有个人影抱着一包东西,站在城墙上。
该死!
他暗咒一声,想也没想三步两并的飞奔下楼,冲过庭院,爬上门楼,跳过那包着毛毯睡在门楼上的安东尼,那少年被他发出的声响吓了一跳,揉着眼醒了过来,男人没理会他,只是冲上了那女人所在的城墙。
原以为,自己会来不及拯救那孩子受她荼毒,可他一上城墙,就发现自己搞错了某些事。
那女人确实抱着金发的杰利,但她一点也没有要把那孩子丢下城墙的意思,她只是怀抱着那五岁大的孩子,来回走在通往另一座塔楼的城墙上,一边轻轻摇晃着那孩子,嘴里一边哼着柔软的摇篮曲。
听见他飞奔上来的声音,她抱着孩子转过头来,口鼻仍包着布巾,但嘴里曲调未停,看见手持长剑的他,她有些惊讶,但楼下内庭广场的骚动让她领悟过来;下面不知何时已聚集了一堆人在那里。
女人没好气的看着他,挑起了眉,继续哼着那首歌,一边继续慢慢朝他走来,一边还不忘伸手拍抚着那孩子的背。
他是个白痴。
她甚至不用开口,他脑海里已经出现这一句话。
七天前,她早就可以离开,但她没有走,而这女人过去七天来,几乎日夜不眠的亲自照顾这些病人,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以为她真的想要谋杀那个孩子。
小男孩把头脸枕在她肩头上,光洁的额头有些汗湿潮红,脸颊上还有着泪痕,显然刚刚才哭过,但此刻那孩子闭着眼,虽然还时不时抽泣着,但已经快要睡着,一脸舒适安心的模样。
女人在他面前几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不忘维持规律的轻晃。
她责备的视线,让他有些无言,还有点尴尬,男人将长剑收回剑套里,转身下楼把所有人都赶去睡觉。
当他再回来时,看见那女人在月夜下怀抱着那男孩,她已经没再哼歌了,也不再来回走动,但仍在轻晃,杰利已经五岁,即便比平常的孩子还要瘦小,对她来说仍然太重了,造成了她右脚的负担,所以她才靠着胸墙,虽然如此,她却没有想把那男孩放下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