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离开大家前,已经让大家在离大路不远处的山溪旁驻马休息,现在她和王淳飞马赶回,见玉家军也已经发现了远处新来的一彪人马,正将车子缷下组成一个临时的防御工事,严阵以待。
阿鲁那见了枇杷和王淳回来,赶紧问:“你们从岗上下来,可看出来的是什么人?”
枇杷见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并不说出刚刚与突厥人遭遇之事,只说:“没有帅旗,也看不出什么。我们只停在这里先看看对方的情况,如果是敌非友,我们可以且战且退,掩护大家过了山岗,下面几十里就是鹿城。”
阿鲁那便道:“我过去告诉那些百姓,按我们的指挥行止!”
枇杷见车阵布置整齐,便绕着走了圈满意地点头。她走前选的临时停驻之地正在山溪的一道弯中,背后靠着一道高岗,现在略加布置就是一处极佳的防御之地,大家正可以借此地势先将来人拦住。
待到那彪人马来到面前,枇杷怎么也没想到打头的竟然是雷尚才,跟随他的约有近千人,其中枇杷还见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正是先前因欺侮百姓抢劫行人而被她教训过的,所以很多人都带了伤,而带头的雷尚才也曾被枇杷射中一条腿,如今这些人齐聚一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倒让她的第一感觉竟不是可怕而是可笑。
更何况这些人穿着千奇百怪的衣衫,有各种官袍,有军中铠甲,还有用花花绿绿的绫罗绸缎做的妇人衣裳;带着的武器亦五花八门,有长刀、□□等军中武器,有锄头木犁等农具,还有铁棍木棍等行走江湖之人的常带的防身物件;至于骑马的,骑驴的,推车的,步行的,马后带着美艳妇人的,真是无奇不有。
雷尚才在玉真观是见过枇杷一面的,又被她射中了腿,眼下看到一身男装的玉枇杷竟然立即就认了出来,一脸的不可置信地问道:“玉家小丫头,你怎么又到了此处?”
枇杷略一思忖便想明白了雷尚才的行程,他应该是没有被京城驻军抓住,当然更可能的情况是朝廷中的贵人们并没有认真去抓他,所以才从山中转了出来,也不知是迷路了还是另有原因走到自己后面,一路收编各种散兵游勇,打劫百姓,方成了如今的模样。
而且看得出,他本是想过了前面的这道山岗去投刘宏印和突厥人的,没想到冤家路窄,他们再次相逢了。
虽然对方势大,但显然是乌合之众,枇杷一眼看出,这些人的战力尚不如先前几十骑突厥人,又兼人品低下,便冷冷看向他们,面带嘲讽地笑道:“败军之将,何敢立于我的面前?还不赶紧下马受降!”
雷尚才到底也曾在京中混过,脑子一转,却也想明白了玉枇杷为何会在这里。玉家其实一直是不受朝廷重视的,只是北部战局无人收拾,才起用了玉进忠,又特别留下玉家家眷为质。再想想玉家的女眷们躲在玉真观里,想来亦是不如意,如今她们到了德州地面,定是前来投王刺史和玉都督。
不过德州情况不明,范阳营州尚且都在突厥和梁帝手中,王刺史和玉都督手握兵将,朝廷怎么会答应让他们出京呢?雷尚才再细看,只见玉家军马匹行装亦不算整齐,又无专门的官军护卫,眼珠一转,便大笑道:“明人不说暗话,朝廷对玉家甚是苛刻,你们一定也是逃出来的,是也不是?”
雷尚才说的不错,可是枇杷并不愿意在他面前承认,只是喝道:“我既然又遇到你,便断不能再纵你四处作恶,今天这道山岗你过不去了!”
“玉家小姐,你想想朝廷如何对你们家,你又何若为他们卖命?”雷尚才尽管被枇杷一箭射得成了跛子,但一点也没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模样,反倒改了口风苦口婆心地劝说:“乱世形迹已现,你们玉家人能征善战,为何不另投名主,建立一番功业呢?到时候我们同朝为臣,笑泯恩仇,不也是佳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