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占其头顶着脏兮兮的QGF03芳纶头盔,这个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清洗过的护具上全是污垢和雪花般的头皮屑。
他已经渐渐的习惯了没有洗发水的日子,用清水多洗几遍就好,可如今就连衣物都没有专门的洗衣液去清理,每一次浆洗过后的军装晒干之后总能刮下硬壳般的污脂,因为是冬天,只要能保暖,士兵们倒也不会在意更多,但一想到来年的夏天若物资还是这样紧缺……
他赶紧定了定神,身为一名基层的士兵,他不应该想太多。
城头上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其实原本堆在这里的就不算多,更多的牺牲者早在和虫群战斗时就已经坠落城下,陈占其还清晰的记得之前的一幕,排长含着泪将一枚枚手雷分发到紧贴着外墙垛的一线部队们手里,他也领到了一枚。若不是轮到他顶上雷兽砸开的缺口的时候战斗堪堪结束,怕是他已经是城墙脚下爆起的一朵朵火花中飞溅的残肢了。
在他的面前是一个火力支援点,其实说白了就是一挺呈“之”字形架设在墙垛上的77式7毫米高射机枪,雷兽被确认死亡后上面的60发开放式供弹箱已经被拆除了弹链,理由是担心过热的枪管会引爆弹链上的子弹,从而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和损失。
这一定是哪个没上过战场的文职人员拍脑袋的决定,陈占其从没有听过这种说法,不过对此他也仅是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毕竟城下已经排成一线的军队可在不久前解了他们的大围,对同类扣动扳机可远没有屠杀异虫来的没有一丝心理负担。
陈占其看着站在他身边的“新兵”,这是一个长着青春痘,志气还未脱的小伙子。虽然他自己也仅仅只有22岁,但相对于城内那绝大多数没有参与这场惨烈的城头攻防战的军人们来说,他已经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兵了。
小伙子名叫格根,典型的蒙古族姓名。外表也是一副典型的蒙古汉子模样。说起来金陵军区内少数民族的数量可能比金陵城内外国人的数量还要稀少,他们更多的集中在偏北的军区。
不仅仅是外表,格根的服装看起来都要比陈占其他们干净的多,没有承受过硝烟洗礼的作战服少了汗渍和各种稀奇古怪颜色的虫子血污和脓液。就连头盔上绿色的蒙布都没有破损到像刚撤下城头的老兵们那样耸搭在耳边,看起来活脱脱一个抗战中进村的鬼子兵。
这也是换防的一个重要原因,那些经历过战斗的士兵们不仅需要休息,他们身上的气味更是难闻。大战过后卫生防疫方面一直是一个重点关注的课题,谁也不放心自己身上一直沾着令人发痒的异虫血浆。何况城头上那些被腐蚀的斑驳无比的墙砖早已证明了这些虫子体液的毒性。白热化战斗时尚不觉得,待到战斗一结束,所有人都恨不得立即脱掉衣服跳入长江中痛痛快快的滚上几圈。
但一次性撤完所有的士兵并不现实,一些破损墙面处的注意事项依然需要由他们来告诉新换防上来的部队。
虽然绝大部分“新兵”都不愿靠近这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酸臭味的“老兵”们。
格根和陈占其倒是个例外,或许是陈占其身上的味并不如其他人那般浓烈吧?两人一前一后的伫立着,看起来倒比那些至少隔着一个墙垛的士兵们正常的多的多。
“陈士官,嘿,陈士官!”
格根并不清楚具体该如何称呼自己前方站着的那个人,直呼其名吧,似乎会显得对参加过战斗的战士不尊重。可对方的军衔又不够自己喊出长官的程度,最终他只好采用这种模棱两可的叫法。
“怎么了?”陈占其并没有听清对方叫的自己什么,他刚刚将目光转向了护城河对岸的地面上,逐渐晦暗的天色中,那里时不时爆出的闪光显得无比的耀眼。
难道还有异虫钻进地里没有被清理完?陈占其不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