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画一张笑脸么。”
他一愣。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太久沒有笑过。”
他沉默片刻,起身拿起了画笔。
“他们都说我是患了怪病。”她说,“你不问我什么吗。”
他摇头,将食指轻劝竖在她的唇上。
一笔一笔,细细描绘,再悲苦的脸,也在油彩的掩盖下,变得喜气洋洋。
“真好。”她把脸凑得很近,指尖小心翼翼地扫抚着镜中的自己,“笑得十分有趣,看了就让人高兴。”
豆芽点头:“但这并不适合。你生來主不是做花脸小丑的人。”
他递给她一张面巾:“擦了吧,被人看到,会笑话堂堂的将军夫人。”
“多留一会儿。”她摇头。
他笑:“我记得从前你一笑,眼睛就弯成月牙。”
“是,他也这样说。”她叹气,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如今她已经贵为将军夫人,如果还和豆芽藕断丝连,秋水一剑知道,这个向來杀伐果断之人,会是一个怎样的下场。
她轻轻地來,又轻轻地走了。
“小师娘呢。”豆子故意朝他身后瞅。
本想敷衍这鬼灵精,可是,不给她讲实情,又能再讲给谁听呢。
他讲得太慢,直到太阳爬上正中时才讲完。只是他其它的都沒讲,只是讲了他与明月相处的每一天,可惜她已经嫁为了他人妇。
豆子伸出手,触着他的心脏,问:“这里疼。”
“对。”他笑着点头。
“为什么不哭。”豆子歪着头,“我上次磕破膝盖都哭了一个时辰呢。”
“傻孩子。”他摸着她的脑袋,“花脸小丑怎么能哭呢,他存在的意义就是让看到他的人都开心。以前师父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今天才懂。”
豆子瞪着眼睛,十分迷茫。
过了片刻, 摸了一个桂花糖塞到他嘴里,关切道:“你哭吧。边吃糖边哭,就不那么难过了。”
“师父不会哭。”他拧了拧她的脸,“不管怎样,把笑脸留给别人,总比哭哭啼啼强。”
豆子想了想,低头吃糖,不说话了。
※※※※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常握着一把扫帚,在庙内庙外缓缓地扫,冬除落雪,秋扫黄叶,把时间一点一点扫到了遥远的背后。
山太高,路太险,注定沒有多少香火,佛前供桌上的瓜果,都是老和尚自己从后山上摘下來,偶尔也会有过路的旅人进來拜一拜,偶尔的偶尔,也会放下微薄的银钱,然后在出庙门的时候跟老和尚说声阿弥陀佛,你这庙也太小了。
庙小如芥,一座佛像,一个禅房,一间僧舍,剩下的便是厨房与茅厕,刚刚占去山腰转拐处那一小块平地,从僧舍的窗户看出去,一丈开外便是悬崖。
庙像棵怪异而倔强的孤松,在最靠近危险的地方扎了根,安然生长,风雨不动。
老和尚也有无聊的时候,尤其是冬天最冷的几日。既无人相陪,就只好揽着他的扫帚在庙门口的石阶上坐一坐,听群鸦乱叫,看满山雪缺。
有时也会跟他的扫帚讲话,内容无非是我离见佛祖之日已不远,寺庙沒了我,又有谁來摘果供奉,谁來打扫修葺,连你这把世上最好用的扫帚也无人再用,庙虽小,物虽微,也是一重世界,若就此荒废,着实可惜。
寺庙便是月老庙,除了每年的七夕的前后繁华,时间一过,许多人就再也记不起某某小村庄之中,还有这个一个月老庙。
老和尚是一个游方和尚,他來了,豆芽才搬出了寺庙,但两人关系很好,豆芽也曾将心中所有的委屈都说给了老和尚听。
老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