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靖边一面听着孟渊说话,一面便微微点头道:“确实如此。联调司夜巡并非要紧职位,说白了就是个门子,故条件也简单,除家世清白外,便是不识字且必须为喑人,程甲是有心要潜进来的,定是做足了准备,且他又是毁容又是断了手,极易予人可怜之感,蒙混过关自是容易,再加上……还有平南侯府的二老爷做保……”
他说到这里便没再说下去,唯望向孟渊的眼神又多了一丝复杂。
孟渊并没去看他,而是转首望向窗外。
大雨冲刷着竹叶,雨声连绵不绝,竹楼旁,在烛火不及之处,夜色如墨般浸染,便连远处绕翠山庄的零星灯火,亦被大雨与夜色滤成了几星微光。
孟渊的神情极淡,高大修健的身躯稳凝如山,那一瞬间,何靖边蓦地发觉,这个温国公府的三公子,不知何时便已有了一种气势,令人不敢小视。
“我明白。”孟渊说道。
何靖边亦转眼望向了窗外:“程甲脑子倒不笨。被俘后,他很快便知晓自己已成弃子,倒也没费我们多少力气便什么都说了,除田庄案与陈喜来一事外,他还交代了一事,便是建武二年十月中,尚文坊大火烧死一家七口之案,亦是他在他主子的授意下做的。”
尚文坊大火一案?
孟渊的长眉微微蹙起。
他隐约记得,此案的死者乃是一个镖局的趟子手夫妇一家。因事发于秋末冬初,最是天干物燥,因此便被当作事故结了案,他还是偶尔听傅珺提过一句这才知道的。
“那家人可是姓顾?”孟渊问道。
何靖边颔首:“是姓顾,那家的家主顾大勇乃是镇武镖局的趟子手。顾大勇父亲早亡,其母乃是平南侯府内院管事,长房夫人张氏对其颇为器重,在平南侯府也很得脸。他一家子都销了藉,唯有那顾老太太仍在平南侯府当着差。”
原来真是顾妈妈一家。
孟渊的长眉已然放平,神情分毫不动。
虽不知顾妈妈一家因何而死,但他本能地觉得,这一定又与傅珺的身世有关。
这想法令孟渊心情愈重,面色却仍旧淡然。
“程甲,想要见你一面。”何靖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见。”孟渊说道,语声淡然无波。
何靖边看了他一眼:“他说,他有你想知道的秘密。”
孟渊嘴角微勾,勾出一抹讥意:“弃子之言,何大人也当真?”
此人早已自知必死,想要见孟渊一面,又说有什么秘密,无非是希望临死前最后给他添个堵,孟渊并没那个时间去满足他这种卑劣的愿望。
何靖边闻言微怔,却也未强求,一笑作罢。
在知晓秘密组织对江心洲蒹葭宫的企图后,再回头来看程甲与吴彪乃至于孟钊,便不难看出这几人应同为弃子,就算能参加每月的胡姬巷集议,定然也接触不到最高机密。
思及此,他看向孟渊的眼神便又有些复杂。
“孟钊……也已被擒。”何靖边说道。
孟渊的长眉蹙了蹙。
他几乎都忘了还有个孟钊。
他也是直到今晚才知晓,他的这个大伯父,居然也是秘密组织的一员。
说起来,孟钊这些年来表现得一直很低调,除了与吴彪走得近些,便再无其他动作。而若非查到吴彪那里,孟钊也不会进入孟渊的视线。只是,对于这个老实的大伯父,孟渊一直只是存疑,并不曾真的拿他当敌人看。
七月初,孟钊先是将阖府女眷皆遣去了栖霞寺,说是要进香祈福,而他自己则一反常态,竟跟着温国公府一家子去了宝华山别庄消夏,想来便是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不过,自知晓神秘组织将在近期起事后,孟渊在国公府与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