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不知道该说什么,可她是该说点什么的,总不说话连她自己都觉得气氛很尴尬,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她开口问:
“离码头还有多远?”
“快到了。”
“这不是你刚才走的直线。”
“都一样,穿过松林往前就是海边,顺着海边走就是码头。”
“哦。”
她兴致不高,回味也变得有点沉闷,顿了顿,他忽然在她耳边轻声问:
“你害怕了?”
他离得太近,有热气吹到她的耳朵上,周围空气冰冷,两种气息碰撞在一起,让她身上一寒,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她在他怀里打了个寒颤,回味一愣,蹙眉,下意识离了她的身子,和她保持一点距离,嘴里说:
“怎么了?”
“啊?”苏妙感觉他是因为她忽然打了个激灵才问这句话的,如果是往常,她抖一下没什么,可是偏偏是在今天这样的气氛下,她发抖就好像她是对自杀手堆里从容脱身的他觉得别扭似的,空气很尴尬,甚至有点僵硬,于是她僵硬地装了个傻。
“你有什么要问的?”回味问她。
“没有。”
“逃避吗?”
“不,只是不感兴趣。”
“到了这份儿上还说不感兴趣感觉你是在逃避。”
“第一我是真的不感兴趣;第二,如果我真的要你说,你真的有办法对我说出口吗?有很多事你无法对我说出口,还有很多事你根本就不愿意让我知道,与其让你硬着头皮模糊不清地对我解释,造出那种尴尬又别扭的气氛,我还不如说我不想知道。既然你只想让我看着纯粹的你,那么我就只看着我认识的你,如果你觉得我不需要知道,那么我就不知道。其实我是真的不想知道。”
回味沉默下来。
苏妙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她非常聪明,非常细腻,她什么都没有问他只是用看就大概明白了他的心思。梁都对回味来说是逃走后不得不回来重新面对的地方,逃避只是短暂的休息,却不是永久的解决之法。他是在经过反复的思考之后,才把苏妙带回梁都的,可是说实话,他有些后悔,他本来已经鼓足了勇气,做足了思想准备,可真回到了梁都,复杂的局势,复杂的关系,他突然很怕苏妙看到生活在梁都里的那个他。
在丰州时,他是纯粹的他,他是自由的他,这样的他被她喜爱。可是当回到梁都,他变成了梁都里的那个他,不再纯粹的他她真的能够接受吗,她会不会在哪一天突然告诉他,她喜欢的是在丰州时的那个他,而不是现在这个充满了复杂和矛盾的他,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胆怯,甚至在最开始时,因为十分懊悔,他还想过他是否该和她分开。
他不确定苏妙是不是发现了他激烈的自相矛盾,她聪明而敏感,她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可是她依旧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她总说她没有兴趣,可她是真的因为没兴趣,还是怕他为难所以才总说她不想知道呢?
有很多事情,他想要告诉她,踌躇许久却始终没办法说出口,让她一直记得他是那个虽然沉默寡言却最喜欢她c只会对她言听计从c尽管觉得太过麻烦可还是会给她做早餐的他不是更好么?
“你没走错路吧,前面一点光都没有。”他沉默了太久太久,这一回苏妙有点憋不住了,主动开口,轻声问。
回味回过神来,倾身,温暖的胸膛又一次贴上她的脊背,淡淡回答:
“没有。”
“你带罗盘了吗?”苏妙接着问。
“去丰州的人应该已经往回返了。”回味没有回答,突然没头没脑地说。
苏妙想了半天才想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你是说去丰州下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