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
张行对小护士说:“昨晚亏了你那碗杯面,一面救两人,大功德一件。”
小护士笑道:“少贫嘴,有屁快放。”
张行便问她有没有包车师傅的电话,小护士打开抽屉,一把就抓了好几张名片,“都是可以包车的,价格也差不多,你随便挑。”
张行走回病床前,见江春柔换好了衣服,恢复了平日的光彩。张行心叹,现在又是一副冷酷模样,反不如生病时那么可爱可亲了。
“我包了一辆车,应该午后就可以追上晓宇他们,跟大部队汇合。”
“不用,我乐得一个人行走。”
“那不行,我不放心你。”
江春柔回过头,“张经理既然不放心,可以跟我走。”
车子穿行在环海西路,绿树、村庄快速向后倒退,天空一片澄蓝。许久,张行才将目光收回,见江春柔离自己远远的,靠在另一侧的窗户旁看外面的风景。
“膝盖上的伤口还痛吗?昨天你流了不少血。”
江春柔没有回头,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但看起来有不像是在看风景。
“这点皮外伤,比起我曾经受过的伤又算的了什么?”
张行并不知道她的全部过往,也许老太太说了一部分,但这种事外人难窥门径,更何况她是有夫之妇,而自己也即将是有妇之夫。
车子驶过一片茶梅树丛,满目殷红,在深秋的凉风吹拂下,马路两旁落红遍地。张行想起一句古诗词,轻声低吟道:“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想不到你这人文绉绉的。”江春柔回头看他。
“现在说别人文绉绉的,大多都不是夸人。”张行笑道。
“是你自己说的,不干我事。”
“百卉弄春柔,你的名字是这么来的吗?”
“不是。”
“难道我搞错了?百度不给力啊。”张行不好意思地笑笑。
“仰歌祖业,俯欣春柔。这名字是我父亲取的。”
“伯父真是一个博闻广识的人,有空我一定多请教他老人家。”
车子驶过茶梅树丛,进入一片开阔地带,除了发动起发出的低鸣声,一片静谧。没有人忍心打破这篇静谧。
过了许久,江春柔突然说道:“我的父亲是一个经营木材加工业的商人,但他一直很喜欢古典文学,所以给我取名为春柔,给我的弟弟取名为春迟。”
张行叹道:“伯父一手诗经一手商道,是真正的雅识之士,比现下的附庸风雅之辈强过何止百倍?”
江春柔微微一笑,“家父如果能认识你这样的知音,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张行说:“这有何难?改天我带三两水酒、五两酱蹄子去拜访他,不醉不归。”
江春柔说:“他不会见你的。”
张行问:“为何?”
江春柔闭上眼睛,说:“没有为什么?让司机师傅开慢点,我小憩一下。”
“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张行将手机捏在掌心,心想,这丫头到处在搞什么飞机,连续几天打电话都是关机!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他又拨了一个电话。
“郁芳,上周四晚上小小去找过你吗?”
“有,我把移动硬盘交给她了,然后她就回家了。怎么了?”
“没事,我还在云南。想要什么礼物,我带给你。”
“不用了,我什么都不缺。”
张行听她的口气,知道她心中苦闷,便劝她说:“虽然不求人同志还没放出来,但是也没听说检察院要起诉他,说明事情还有转机,我们千万不要灰心丧气。等我回来,跟你慢慢商量,总之还是那句话,你要吃好喝好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