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了太皇太后,宫中便是又少一掣肘,反而是桩喜事
“不过太皇太后已然年近花甲,身子骨的确是一日弱过一日说不得过几年,内宫之主要换成保慈宫了”
“此事勿要多言,自随它去”
即便换成脾气倔强的高太后主持后宫,吕惠卿也无所畏惧如今的这位皇帝为人纯孝,不过在祖母和生母之间,却是与太皇太后为亲近太皇太后加皇太后都没有动摇到天子坚持变法的心意,若只剩高太后一人,如何还能做到?除非天子寿数不及其母,接位的帝又是年幼,否则完全可以高枕无忧
见吕惠卿不想提及太皇太后的事,吕升卿便道:“对了,方才在讲筵上,天子还提到了韩冈的,问着我有没有听过不过是刚刚出炉的论,这几日竟然一下子就传播开,连天子都听说了”
“韩冈在京中已经颇有些名气,他的论传扬快一点很正常”吕惠卿问着弟弟,“你是怎么答的?”
吕升卿咳嗽了一声,道:“似有几分道理在沈季长则说,韩冈与经义大道无涉,只是在说着寻常事”
“天子的反应呢?”
“什么都没再说了,应该不是很放在心上”吕升卿道,“若天子当真对此事很在意,何不将韩冈招进宫去询问?”
吕惠卿摇了摇头,“是韩冈并没有申请入宫奏对,而不是天子无意天子的确打算招韩冈入宫详询,但今日被冯京抢先撺掇了两句,反而让天子打消了主意”
“怎么?冯当世竟然没有说韩冈的不是?”吕升卿惊讶的说道
“他敢再说韩冈什么?不见杨绘的前车之鉴?”吕惠卿冷哼着,“现如今提起杨绘,京城里面都是把他当笑话,这辈子都不一定有脸再入朝为官何况韩玉昆说得的确有几分道理在,不涉经义,却是合着自然之道沈季长说的话,天子肯定没听进去”
吕升卿的疑惑还没有得到解释,“但冯京为什么撺掇天子招韩冈入宫询问?”
“铁船哪有那么好造的?虽说韩冈将道理公诸于众,自有一番成算,但他的成算,却不一定能压得住悠悠众口要造出铁船,不是那么容易可有哪家的工匠有此经验?又有哪家的工匠能打造出如同船板大小的铁板?铁船下水后,生锈了怎么办?太沉重了无法行驶又该怎么办?而且一艘铁船又要花多少钱?比之木舟又如何?”
一句句质疑说出口,吕惠卿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喉咙,“中也只说了金铁之物浮于水上的道理,可没说能让铁不生锈,也没说过铁船可以在水上飞而行,没说过铁船价廉如果仅仅是能浮水的榔槺笨重之物,单是无用二字,韩冈一番辛苦都将白费”
吕升卿皱着眉,他的兄长说了这么多,可他还是没想透这跟天子不召见韩冈有什么关系,冯京又是有着什么图谋
吕惠卿看了弟弟满脸的疑惑不解,叹气之后继续解释,“现在韩冈只是拿出了浮力之论,没有明说能造出铁船,也就是一切未定即便他失了手,也不过是多个笑话而已但如果在君前开了口,说了铁船之事一旦不能成功,那又会是什么罪名?”说着,他冷然一笑,“天子不纳冯京之言,当已是看透了他的为人了……明示忠朴,暗怀诡诈”
“那大哥你究竟打算怎么做?”
“当然全力支持,若铁船当真有用,水战上倒能用得着”
做过判军器监的吕惠卿最为清楚,打造铁船这等大事,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成功的,他并不认为韩冈在冶铁和打造,能胜过浸淫几十年的工匠即便自己全力支持,不让军器监中设置障碍,没个一年半载,很难见到成果
可话说回来,若是当真看到铁船在汴河上跑,肯定会轰动整个开封城
家里的瓷碗浮在水上,没人会注意铜盆、铁锅都能在水上漂着,也没人仔细想过到底韩冈的设想别出心裁,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