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院十余日,终于等到了引试的这一天**泡!书*
来自贡院东南面的谯楼上的钟鼓声,传进了简陋的房间中吕惠卿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睛,头脑依然是昏沉沉的短短两个时辰的睡眠,完全不足以抵消他这些日子以来所消耗的精力
这十几天,吕惠卿为了今科的考题,与曾布、邓绾和邓润甫三人争论了许久,直到昨日才将进士科的题目给定下来三年才得一次的抡才大典,天下都在盯着,谁也不敢轻忽视之题目的设定,是关系到方方面面,不但是党挑选合用人才的关键手段,是向天下人宣告党依然稳如泰山的声明
理由很简单,吕惠卿在被定为同知贡举之前,天子已经向他透露,准备同意此前王安石申请,设立经义局
原本是因故暂时被搁置的申请,天子现在主动提了出来虽说可能是为了安抚王安石,但经义局一出,改易旧时注疏,以王学取而代之,从此以后天下的士子皆要以王学为宗这将会加牢固的扎稳党的根基,不至于落到人亡政息的地步
纯以经义论,吕惠卿的水平要在曾布之上,只要王安石不出头,他吕吉甫兼领经义局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最多加上王雱控制着经义局,就是用朝廷的力量来推行自己的学术理论
天子对王安石的恩信远不如以往,却并不代表他对党和法已经感到了厌倦在吕惠卿看来,情况可能恰恰相反,就是因为赵顼要继续推进法,才需要排除王安石对党的影响力要不然,也不会准备设立经义局——要安抚王安石的手段有很多,没必要用上这一项
从床上起来,被派来服侍他的老兵送来了梳洗的水盆手巾和青盐水盆里的水终于是热的了,但还是那般的浑浊,手巾也没有清洗干净而用手指沾着青盐刷起牙来,吕惠卿就分外怀念起在家中,用着的牙刷、牙粉
如果是主考官倒也罢了为曾布做着副手,被锁在临时贡院中过半个月,做什么都不方便的生活,吕惠卿已经很是腻烦虽然今天就是进士科引试之日,但要等到解脱,却还有同样长度的一段时间
进士科礼部试最早,三天后是明法科等诸科考试,再过两天,则是最后的特奏名考试虽然进士才重头戏,但后面的两场也算是正经出身,吕惠卿监考的任务要持续到六天后而阅卷的工作,是要持续到二月下旬
“还是早点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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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冈抵达考场的时候,才四天刚过,天色尚是黑沉,空气是清寒不过宋代的礼部试都是一天内结束,所以开场也就会很早,不似明清那般要连着考上三天
这一方面是考试科目的不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东京城中尚没有建造正规的贡院这百年来的多少次考试,不是借用武成王庙,就是占了国子监的地盘韩冈前世在南京夫子庙参观过的一排排比鸽子笼还要小上一圈的号房,在东京城中是见不到的
在狗舍猪圈一般的小房间里考试,的确是个悲剧而且一考三日,吃喝拉撒皆在其中,是悲剧中的悲剧韩冈在临时贡院的大门前暗自庆幸
隔着百来名士兵,望着从国子监的院墙中探出来的一支红杏被绕着院墙一周的灯火映照着,半开半放的杏花,分外惹人眼自然而然的,两句七言便脱口而出,“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支红杏出墙来”
慕容武就在韩冈身边,听到韩冈低吟诗句,笑了起来:“国子监中可没有那满园春色,肃杀之气却是重得很”转又问着:“玉昆,这是你做的诗?”
‘难道这首诗现在还没出现?’韩冈心中一惊,弄不清楚的情况下也不敢冒认,反问道:“思文兄你倒是很安心,一点也不见要考试的样子”
慕容武抬头远望长空,一副看开了的表情:“成也罢,败也罢到了这个时候,再想着也是无用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也是强求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