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陈二才居然和爷爷在一起,这是我们怎么也想不到的,大家之所以怀疑陈二才,全是因为陈老头家的老姑和老婶说岔了,用时髦话说,小桃花出事时陈二才没有不在场证明。
戏班人发现小桃花的尸体,先去村大队借电话报警,而陈老头家是事主,村干部派人通知,等陈老头一家穿衣起床,这才发现陈二才不在,老姑,也就是陈二才的媳妇说,陈二才在西房睡。
正要去喊,老婶说,夜里将几笼馒头搬到西房,没看到陈二才。
正说话,陈二才从西房出来,老婶诧异,怎么送馒头时没见他?
陈二才说,可能当时他去茅房了吧。
幸亏村干部派去报信的人也姓陈,这才没有被警察知道,但事后免不了在村里传开,陈二才一口咬定自己就在西房睡觉,虽然没人能反驳,但也没人信他。
既然爷爷说那晚他俩在一起,陈二才为啥不让爷爷作证?
肯定是他俩去做不能说的事了。
二叔不相信但也不敢反驳,斜眼瞧爷爷。
爷爷指着他鼻子骂:“你再瞅俺一眼,信不信抽你大耳瓜子!”
二叔赶忙抬头看月亮,混世魔王都被爷爷干趴下,我更不敢张口,偏偏有个不怕爷爷的。
我奶奶问:“老头,那丫头真不是你欺负的?”
爷爷赌咒道:“要是俺,出门叫驴踢死。”
奶奶追问:“那你说,和陈二才干啥去了,这事绝和他脱不了干系。”
爷爷一梗脖子:“不说,驴踢死也不说,这是俺要带到棺材里的秘密,反正戏班的事和二才没有关系!”
奶奶反驳:“没关系?当年和他一道来的女知青,被糟蹋了吧?他给咱家打家具时看上陈老头的傻闺女,结果傻闺女被糟蹋了吧?他从外乡请来的戏班,戏班台柱子被糟蹋了吧?你还说没关系!”
向来对奶奶有些畏惧的爷爷,忽然发飙了,一拍桌子:“你再提这些破事,老子连你也抽,你当二才心里舒服?”
奶奶一头撞向爷爷胸口,自己也跌在地上,哭天喊地:“抽抽抽,以后你和陈二才过日子去。。。。。。”
院里发生这么一出闹剧,我爹娘从屋里出来,正赶上二叔来了一句:“先别折腾,爹,不是你做的就好办了,赶紧领初一到老四的坟避避,他被吊死鬼缠上了,今晚就要来索命。”
我娘一听这话,唔得一声晕了过去。
幸亏邻居都去陈老头家吃流水席,否则被他们听到三言两语,明天村里不知要传多少流言蜚语。
除了我娘,奶奶最疼我,立刻询问吊死鬼的事,二叔就把哭丧老头的话转述一遍。
爷爷惊叫:“有这事?咋不早告诉俺?”
不和他说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我没有和他说的理由,二叔告我不是闹鬼,只是从镜中看到吊死的尸体,全村人都知道我第一个看到尸体,我还有啥可说的。
爷爷也没等我的回答,前面惊叫一句,随后又四平八稳的说:“不怕,爷爷是对付吊死鬼的行家里手,姓何的吊了几十年都没能把爷爷怎样,你哪都不用去,就在家呆着,那小丫头敢来,爷爷把她吊你屋里,以后哄你睡觉。”
奶奶骂他吹牛不上税的死老头,那是何道长不和他计较。
二叔赶忙拍马屁,冲我挤眉弄眼:“瞧见了吧,我就说你爷爷是这个,有他在咱啥都不用怕。”
二叔比出个大拇指,奈何爷爷不领情,正要跟他算账,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敲门声响起。
陈二才慌张喊叫:“世祖,快跟我走,我爹疯了,要上吊。”
一听陈二才的呼喊,爷爷都不应声,拉开门冲了出去,怪不得我奶叫他和陈二才过日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