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炎热的夏季还未走远,上京城外数十里的农庄已经连绵成片,数千倾荒野变成良田,此时正是丰收的季节,瓜果飘香,鱼蟹肥美。由庄内通向京城的大道上,数十个青年小伙子正押着载满琥珀春的车队往城中而去。
年初定下的计策被胡青执行的一丝不苟,如今京城周遭方圆数百里的郡县都有了为白凌波供货的农庄商户。仅第一批琥珀春就抵上了去年的总和,白凌波叫人传出消息,新酒还未上市就被抢购一空。
照此情形,仅这一项就不知会增加多少银钱,白凌波喜得在梦中都能笑醒。
因着沈牧被削去了打理家族产业的权力,闲下来的他除了继续吃喝游逛,就是广行天下四处为春熙楼选择新址。将春熙楼开遍大辰,这是白凌波很早前的一个想法,后来偶一次与沈牧提起,两人不谋而合,索性他也是闲人一个,自然就担起了此事。
这事从开春谋定到如今已在北境岳州、西南云州、东江灵州新起三楼,白凌波和沈牧从上京晋升了许多忠实可靠的管事过去接手,开张至今生意虽不能与上京相比,却也红火兴盛,令人垂涎。
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在各处建楼,这事,还要从戎族那位阿黛公主说起。
虽然事过数月,但每每提起那公主逃亡之事,萧鼐总有些耿耿于怀,白凌波体察到他这一份心思的时候,便觉得自己以前谋划许久的那件事是时候落地了。
酒肆茶楼最是消息繁杂,尤其似春熙楼这等权贵名流往来之地,是天然的情报场所。
但行此事有一定风险,需得是极亲厚妥帖之人才能委以重任,白凌波只是悄悄与沈牧透露了这一点点私心,未想到他竟欣然应允,还从身边拨出心腹到这三地任职。
至于上京这处,自然就成了老铺,有方俊父子坐镇,白凌波安心的很。
这一日恰逢第一批新酒入京,照例是要白凌波亲去查验核对的。为了不让人发觉他们和春熙楼或沈家的关系,胡青在西城选下一处别院用作储酒之地,白凌波空车过去,满载而归,此时正心满意足地享受着小丫头剥的晶莹的番石榴。
马车晃晃悠悠行在路上,忽地一顿,停了下来。
耳听得外抬头有些吵闹声,知桃撩起帘子,隐隐瞧见前面有一伙军士闹事,其中一个男子长身鹤立,面貌硬朗,正醉醺醺揪着一个明服男子挥拳猛击,两厢里冲突起来,将个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小姐,前面好像有兵人醉酒闹事,过不去了。”知桃禀报,“要祝大人去驱散他们吗?”
素手掀开车帘一角,白凌波往外看了一眼,问祝轸,“王爷治下,竟有兵士敢胡作非为吗?”
“王爷军法从严,还从未有过这种混账事!”
车外响起祝轸的冷笑,“他们穿着戍卫军的兵服,是左将军赵瑞的人。”
“哦……”白凌波拖了个长音。
这人的名字有些耳熟,依稀是萧鼐曾提起过的人,京郊设左右两支戍卫军,这个赵瑞是苏敖的门生,换言之,就是太子萧珩的人。
白凌波垂下眼。
前些日子不知是谁流出了萧鼐痊愈的消息,一时间朝内宫中,不知有多少人前来明着暗着打探,太子也曾几次借探望之机亲去确认真伪,害的自己男人大热天里还要裹得如粽子一般。
他若真的全好了,这朝野上下必然还要人心动荡,萧鼐说过时机未到,他还不想这么早暴露,所白凌波也就事事低调。
如此时候,还是不要与太子的人扯上关系吧。
她放下帘子,懒懒往后一靠,“不必了,这事有的是人管,咱们看王爷要紧,绕道走吧!”
祝轸应下,扬鞭调头,马车驶向禁军府衙。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