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第二日一早绣娘便到了。
那绣娘姓孙,二十七八的样子,白白胖胖的,模样不丑就是面相寡淡,说话也怪泼辣。她自己说是妙衣坊里最好的绣娘,直夸白二夫人眼光如何好。
白凌波汗然,真是事事讲求效率的娘亲,这下自己想消消静静待嫁都不行了。
第一天,孙绣娘充分展示了自己身为妙衣坊第一绣娘的功底,她先是背来一包袱的精致绣样,接下来便一件件讲这些绝妙绝伦的绣品是如何被她的一双巧手创造出来的。白凌波硬着头皮听了一天,觉得自己脑子里除了这些红红绿绿的花样子什么都不剩了。
第二天,拿针走线。
孙绣娘一边讲解针法,一边盯着白凌波下针,什么齐针套针,缎纹绣、菊叶绣……白凌波听得昏昏欲睡,一不小心便戳个血窟窿。
自从知道白凌波是未来的御王妃,她娘亲又说了句“教好了小姐算你头功”的话,这绣娘就像得了天大的好处似得,本着一颗诲人不倦的炽烈忠心,将白凌波看的死死的。她略微动些想出门儿的心思,孙绣娘转脸就会告诉她娘亲,任凭白凌波说尽了甜言蜜语,这绣娘就是油盐不进。
“这特么谁发明的绣活儿,还让不让人活命了啊!”
白凌波无奈感叹,明明自己是王妃啊,她怎么不来讨好自己呢?难道怕自己学不好针线被御王冷待然后就没了她的好处?唉,想不通!
白凌波无计可施,顿感压力山大。照这样不用挨到八月初二,自己先就要失血而死了!
后来白凌波扎了手,那绣娘眼皮子都不带跳的,看的小丫头知桃都有了气。这日早上她服侍白凌波起床,鬼鬼祟祟的从身上掏出个方瓷盒子,白凌波狐疑的接过来在手上轻轻磕了磕,倒出些灰白粉末来。
“这是什么?”拿到脸前闻了闻,“味道怪怪的。”
“小姐这是香灰啊!”知桃贴过来低声道,“我听人说把这个东西擦到脸上,这人看上去就会像生病了一样。小姐试不试?”
“行呀知桃,真有你的!”
白凌波一直念着跟君瑾言学功夫的事,正愁没主意呢,这倒好想什么来什么!她将这些粉末细细地匀在脸上,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十分满意,稍稍用了些早饭便又爬回被窝去了。
于是,孙绣娘到来时见到的便是丧着脸卧床不起的白凌波了。
她瘫在床上揉着肚子呻吟连连,孙绣娘摊摊手,让人回了白夫人便要告辞。她心里暗喜,眼看小计就要得逞,却听着院外脚步声起,慧珠扶着她娘亲来了。
白二夫人坐到床前,心疼的看着白凌波,细问知桃小姐都吃了什么,知桃一一答来并无异样。她娘亲见她目光躲闪,她脸上苍白,耳后与脖颈处却白里透红的,心里便有了疑惑。
叫过来孙绣娘,吩咐道:“既然小姐身子不爽拿不得针线,便请孙师傅将那女工的知识与小姐讲讲,也算不白来一趟。”说着就让慧珠搬了椅子放到白凌波床头。
这下倒好,白凌波挺在床上长吁短叹,那孙绣娘坐在床头一边喝茶吃着糕点,一边滔滔不绝普及刺绣知识。
不止这样,白二夫人还吩咐厨房给她做些清淡的吃食,如此一来,她三餐只得食粥,床头又有那孙绣娘聒噪不堪,一日下来不仅耳中嗡嗡,腰腿胳膊也躺的甚是酸麻。
白凌波叫苦不迭,没想到被她娘亲一眼识破,不点明却给她来了个顺水推舟,这下便宜没占到自己倒扎扎实实饿了一天,真是亏得很!
一计受挫,白凌波只得收起性子,乖乖去向她娘认错。说总低着头眼花手僵,实在受不住,又说起想找胡青商量让他接手生意的事,她娘亲被缠磨的无法,也就退了一步,让她从孙绣娘的花样中随意挑上一个,若过关了便许她歇上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