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糖葫芦,白凌波甩手将竹签子往身后一丢,又把十个红红的手指头挨个儿舔了一遍,这才心满意足的钻进小胡同。
天色将晚。
福华街一条小巷中,街角一处不起眼的宅院,新挂上去的匾额似乎还透着墨香,细看之下,“白府”二字遒劲有力,倒和这四周的破烂情形格格不入。匾额下面,头发花白的老管家翘首望着巷口。白凌波刚走出巷口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福伯!”
她快步跑到老人跟前,老管家脸上的忧虑终于在此时一扫而光,他怜爱的摸着白凌波的头,满眼里都是心疼,嘴上却说不出什么来。两人相伴走进院中。
院子很小,四四方方的只有三间屋子,大眼一扫就看遍了,和白家老宅园子套园子的气派实在不能相提并论。自从搬到这里,福伯脸上就没一天舒展过,倒是白凌波似乎全不在意,每天都和她娘亲的丫头慧珠将这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净又整齐。
“小姐慢点!”
福伯掏出火折子点上灯,照着白凌波往院里走。
一个月前她还是白家长女,而今,好好的官家贵女,如今却沦落的身边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没了。
是的,白凌波不是白家的血脉,原本这事只有她父母晓得,却不知如何被他人知道了去。以致于白凌波三年热孝刚满,就被人赶出了家门,她娘亲更是被人暗讽不贞,群情激奋的族人更是落井下石,吵闹着要将白凌波卖掉还要把她娘亲送进善堂。
这便是诗书传世的白家,那一日她总算认清了这些所谓的,血浓于水的亲人,全特么是吃饱了放下筷子骂娘的白眼狼啊!
慧珠端了饭菜从厨房出来,“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夫人还没用饭呢,快进屋吧!”
白凌波回过神来,回想彻骨的伤痛只需一瞬,安排好眼前和未来却需要长久筹划啊。她看着那简单的饭菜,心里越发生出几分信念来。
此时她娘亲,白二夫人正坐在灯下,凑着那不甚明亮的灯火缝补着一件旧衫。她见白凌波和慧珠进到屋来,便赶忙将手里的针线放下。
“屋里太黑了些,娘亲你再做这些可是要伤了眼睛的。”白凌波将桌上的竹筐儿拿到一边,“娘亲若是觉着无趣,便和慧珠姐姐说说话,这些子活儿计留着我做便好了。”
“左右也是闲着无事。”白二夫人轻轻笑了笑,看她又穿了一身男子的白衫,心里便酸楚起来,“今日又去哪里了,回来这么晚。”
白凌波嘿嘿笑了两声,从身上摸出两锭银子放到桌上。白夫人吃了一惊,问:“这么多银子从那里来的?”她慌乱地看着白凌波,生怕她瞒着自己做了什么。
“娘亲别担心,这都是咱自己的银钱。”
白凌波眨眼一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娘亲知道,女儿幼时就如个假小子一般,不大喜欢那些簪环首饰。小时候淘气,在那花园里埋过不少小玩意儿……我也是今日猛然想起来,就去看了一下,估摸着少说有一二百两呢!”
白凌波不敢跟她娘说自己去了赌坊,更不敢说自己身上有两千多两的银票,此时只从身上掏出了两锭小银子。
她娘亲没有怀疑,但想到她是冒险回去老宅不觉又叹了气。
“你虽说不是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但你心里想什么娘还是知道的。”白夫人忍了忍心中的痛楚,“你大伯三叔不厚道,我也摸不准他们都算计了些什么,但你若回去被撞见了可要乖顺些,切莫再像那日一般莽撞了,硬碰硬,吃亏的是你!”
“哦。”
白凌波嘴上应着心里却撇了撇嘴,“好好的不说他们,来,先吃饭!”说着把饭菜推到白夫人面前,哄着她娘先用饭。
白二夫人似乎没有什么胃口,只喝了粥就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