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了倭寇,胡宗宪手下的东南大军奈何得了了?”曹邦辅道:“要不是他胡宗宪放任这股倭寇进入内地,带来了如此大祸,这群倭寇怎么会横行数千里,甚至攻击我大明都城呢?”
赵文华大怒:“胡宗宪放任倭寇进入内地?我倒是要问问曹总督,若不是你召回了驻守武进的湖州千户所,倭寇怎么会长驱直入,突破常州呢?!”
武进的守备有三千人,如果据守的话,倭寇是越不过去的,况且身后还有卢镗他们的追兵——但问题就在曹邦辅号召所有千户所返回浙江,其他的千户所没有反应,只有这个湖州千户所在倭寇抵达的时候,夹着尾巴逃回了浙江。
“我告诉你曹邦辅,”赵文华道:“这次坏了事,你也逃不了!你不派兵襄助,坐视不管也就罢了,还暗中拆台,促使倭寇进入腹地,你才应该为这件事负责!”
这件事情到现在已经不是一件简单的军事行动了,因为倭寇攻击的是大明南都,是大明太祖皇帝地陵寝所在,整个东南的政治中心,其重要程度仅次于北京,自成祖靖难至今,还从没有十三道城门紧紧关闭,而点燃十二道烽火的情况,一百五十年来从未有过。
如果倭寇紧紧只是在南京城下叫嚣,而南京军队闭门不出,等倭寇走了,还算是拱卫得宜,但现在的情况是,魏国公擅自带兵出战,还被打得一溃千里屁滚尿流,直接折损了上千官兵,而对手只不过七十二个流寇,这简直是从未有过的羞辱。
现在这事情是绝对弹压不了的,也没有人能弹压,每个相关的人都知道这事情一定会往死里追究,每个人都急于摆脱自己身上的责任。
“我也有责任?”曹邦辅放声大笑:“我的责任就是没早一点赶到浙江来,我早到的话,就没有这一场淞沪之战了!是他胡宗宪擅做主张,不听宣调,抗命不遵,才有了今日的祸难!是他硬要打着一场毫无意义的仗,南直隶加浙江共计五万大军,却被一万五千个倭寇打得人仰马翻,耗时五十二天,死伤上千人不说,还让人家摸到南京,大大羞辱了一把,他就是造成这个结果的罪魁祸首!”
当赵文华的曹邦辅的奏疏同时抵达北京的时候,内阁里值守的严嵩就是第一个收到,也是第一个过目的人。
“曹邦辅……聪明人,可惜了,这样的聪明人不能为我所用,反而向徐华亭靠拢了,”严嵩看了一眼曹邦辅的奏疏,丢到一边,招呼严世蕃过来:“你看看他的奏疏,没有说其他的,反而向朝廷请罪,说这次南京的事情,他有推脱不掉的责任。”
严世蕃冷笑了一声:“他的责任大着呢,武进的驻军被他调走,倭寇才长驱直入!”
严嵩又拿起赵文华的奏疏看,皱起了眉头:“文华替胡宗宪开罪……指责南京守军和曹邦辅的罪责更大。”
严世蕃啐了一口:“爹,这么多年我就不知道你看上赵文华什么了,蠢得像狗熊似的!”
“那你聪明,你来给他重写一份。”严嵩戴上眼镜:“快点,陈洪说今晚上陛下可能就会结束打醮。”
严世蕃提起笔就刷刷写了起来,不一会儿一篇奏疏就拟好,不仅痛哭流涕地请罪,说自己督师有过,而且将胡宗宪也骂了个狗血喷头,但骂的那几句也很值得推敲,比如“苦战二月,功亏一篑”,什么“单兵鏖战,颇多掣肘”,隐晦地点明了胡宗宪在淞沪取得的功绩,同时说胡宗宪是孤军奋战,从曹邦辅那里根本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支援,而且还受到他的“掣肘”。
严嵩过了一遍,觉得可以,又道:“南京的奏疏你看了吧,哪个骂得最狠?”
严世蕃咧嘴道:“那就是都御史王勉了,我可记得他骂胡宗宪,说是‘阴险如崖阱,深阻竟叵测。欺天罔人……土地分裂,人民困苦,不得鸠集;而此人竟施施然厚诬天下,自以为有大功,犹偃然为天下儒师之首,既不能却敌,又辱宗社,荼毒生民,莫之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