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过去了,爸爸一直都沉默着,他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一定有很多鲜为人知的经历,可他没有对孩子们一一说过,他们姐妹几个定然一概不知了。村里也有好事的人曾经问过他的过去,他也只是摇头笑答:时过境迁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好马不提当年良。
现在自己拍拍胸口想想,爸爸和妈妈为了这个家,他们确实也不容易,为了把她培养成人,就算再苦再累,他们也舍不得让自己到地里干一天农活。可是,自己还是辜负了他们的一片苦心。
早上天还没亮,爸爸和妈妈就赶着马车出去走村串巷了。每天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回来了。估计今天的菜一定不怎么好卖,就多走几个村子吧?或许他们已经赶在回来的路上了。
他们那么辛苦,每天都要做一大堆事情。一想到这些,孙晓红的心里就更加慌乱。她突然觉得自己再这样一塌糊涂混日子,真的无法去面对他们了。
眼看着太阳慢慢偏西,孙晓红的心里愈加不安起来。她一个翻身,把脸趴在枕头下面,想大声哭一场,可她哽咽了几声,却又哭不出来。
天已经快黑下来了,年迈的爷爷也没有回来,早上爸爸和妈妈走了以后,爷爷也出门割黄蒿了。爷爷平时有个习惯,每年到青黄不接时节,他都会拎着一条粗粗的棕麻绳,带着刀镰,挑着一根磨得油亮的榆木扁担,顶着满天的露水,一个人到西山坎下临近江湾的野甸子上割黄蒿和艾草去了。
他每次把艾草割回来后,就会打开草捆,将它们立在墙脚的阴凉处阴蔫后,在晚上没事儿的时候,他就坐在院子里,借着篝火慢腾腾地捻成草绳,再团成一个壮硕的草团,搁置在仓房的角落里,留着秋天的夜晚当薰香点燃后,用作驱走蚊虫的叮咬。
孙晓红紧紧地闭着眼睛,在屋子里面似睡非醒地闷着,她正胡思乱想,突然听见院门口有开门的声音,知道是爷爷从坎下回来了,就眯着眼睛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她看见爷爷已经把那些堆得跟小山一样的草捆,都竖着摆在东墙根下面了。就急忙进屋给端来一盆清水,放在窗下的脸盆架上,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等着爷爷过来洗脸。
爷爷在墙边摆完草捆后,回身走到脸盆架前面准备洗脸,他熟练地先挽起袖管,露出一节酱紫色的胳膊。又抬手摘掉头上的草帽,抖了抖上面的草沫子,放在窗台上,这才用他那双宽大的手掌从脸盆里捧了一捧清水,慢慢地洗起脸来。
他洗掉脸上的汗渍后,顺手扯下衣杆上的白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水珠,他一边擦脸一边随意地问了一句:“小红啊,你今天不是到学校去取毕业证书了吗?跟爷爷说说,你取回来了吗?”
“爷爷,早取回来了!”听了爷爷的问话,她的脸色突然灰暗难看起来。可能是心情不好,孙晓红把话说到了一半,就咬着嘴唇,耷拉着脑袋,小声地嘟囔了几句,就闭嘴不往下说了。面对这个敏感的话题,她自觉好像犯了大错的孩子一样,低垂着脑袋竟无言以答。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带这一种不甘和无可奈何。爷爷的手停住了,他疑惑地看了孙晓红一眼,很是不解。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孙女,很容易就被压力摧垮了。
孙晓红说完,两眼怔怔地对着低矮的墙角,整个人都显得那样的无助。她只要一想到那些让她啼笑皆非的分数,就特别烦心,她茫然地站在院子里,无措地握紧双手,像是跟自己拼命地较劲,让人看了揪心。
爷爷见她这副沮丧的模样,微微一笑,心疼地说:“不就是没考好吗?这有啥难,开学后再去复习一年,来年再考一次,说不定还能考个更好的大学呢?”面对爷爷的安慰,孙晓红苦笑了一下,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脸色更加难看。
“爷爷,我不想再去学校复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