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可是金陵城那个张家?不是征丁吗,如何又成了征地?”
范先生声音微露不屑,似是对此事很是厌恶“楚国又有几个张家,自然是那金陵张氏,前不久新任的江城县令可不就是张氏之人,也不知从哪里篡改了些地契,江城方圆百里都成了他张氏的祖产,兴师动众的四处抓人,说是这些百姓私自耕种了张氏的土地,威逼良民卖身成他家的佃户,这才肯放人呢!”
顾朝听完,脸色大变,很是义愤填膺:“楚王早有谕令,如今人口锐减,土地荒芜甚多,凡有撂荒之地,本地百姓及北方难民皆可自行开垦耕种,只要缴纳赋税,其余收成尽归其所有,张氏此举,公然视政令于无物,视百姓如犬马,真是无法无天,丢尽我江南世族的脸面。”
范先生冷笑:“所幸江南世族还有些要脸面的人,早几日有人把此事捅到了上官面前,把这位张县令调职了事,这才消停了些,可怜那些被抓的农户,白白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顾朝似是没听出范先生话中的嘲讽之意,只是嘿嘿一笑:“这么说燃儿做的这件事真是大快人心,帮大伙儿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啊。”
范则转头看向季燃:“哦?燃儿这小丫头又做了什么?”
季燃一向有些怕这位严肃正经的范先生,生怕他又要教训自己些女子需恪守的德言容功等物,忙连连挥手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看不过眼,说了几句而已。”说完拼命地朝顾朝使眼色,示意他别再乱说话。
好在顾朝似乎是看懂了她的意思,一下变得聪明起来,接下来只和范先生c季涯聊些经史学问之类,再也没有把话题扯到江南世家和季燃身上。
叙谈已毕,天色已晚,接下来季涯尚有几位江城的朋友想要拜访,三人便准备暂住范府几日,范则便吩咐从人带他们下去休息,季涯c顾朝二人自然被带去外院客舍,季燃却是女眷,在外院很是不便,被侍女请至内院安置。
“燃儿,你来了”刚刚进门,一个温柔的女声就在院中响起。
“孟春姐姐!”只见一位眉目温柔c神态可亲的美貌女子缓步而来,看到来人,季燃眼神一亮,欢快的叫出声来。
孟春走到季燃面前,亲近地握住她的手说道:“午间便听人说季二公子来了,我就在想你会不会也来了,只是没想到先生竟然跟你们聊了这么久”,说着她环顾四周,红着脸轻声道“我实在忍不住,到屏风后偷看,才看到你也在。”
季燃看到孟春一副羞赧之态,扑哧一笑“早些年我们俩偷偷挤在帘后听先生讲课也是常事,怎么如今姐姐倒害起臊来了?还是范先生那个老古板,又对你从头管到脚,管的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起来了?”
孟春听出话中调笑之意,一边说“连你也打趣我”,一边伸手要掐她的嘴,两人笑闹着抱成一团。
季燃讨饶:“师母,师母我错了还不行嘛!”
孟春听闻,脸色更是如同天边云蒸霞蔚,红成了一片。
这孟春姑娘比季燃大上几岁,也是从北地而来的流民,与父母失散后,从小便被范府收留做了侍婢,当年季涯在范先生处读书,季燃也常常跟在此处,孟春便奉命照顾于她。季燃小时更是个活泼性子,常常拉着她或坐在角落,或藏在帘后同学子们一起听范先生讲学,就这样一同读书,一同犯错,一同被罚,两人感情极好。
也许出于对救命恩人的感激,又也许是出于对饱学才子的仰慕,孟春年岁渐长,竟然对范先生情根深种起来,只是这份感情难以启齿,季燃当时还是个小女孩,常常看到孟春凝视范先生的目光,若有所觉,却也不太明白。
不知不觉数年过去,季燃渐通人事,对孟春的心思也略知一二,也在叔父兄长闲谈中得知,范则同原配夫人只有一子,不幸在南渡的路上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