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和王崇古戒谕,当以国家之务为急,不可求逞一己之愤,交口互攻。若再有攻讦,本部参奏纠治!”
郜永春红着脸,忿忿然的样子,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道:“学生委曲求全吧!”
“识大体就好!”高拱满意地笑了。突然想起张居正的话,遂问,“子元,张太岳怀疑你弹劾王崇古背后有人指授,你说实话,有还是没有?”
郜永春摇头,两只眼睛却眯成一条缝,似乎在重新审视回京途中偶遇客商的一幕。高拱无心再问,又嘱咐道:“子元,别忘了,把我适才说给魏侍郎和你的那番话转告科道同僚。”
过了两天,第三次慰留张四维的圣旨下到吏部,高拱命司务到其府中去请。张四维早已接到高拱的提醒,在此关键时刻不得避去,遂撕掉首门张贴的“注籍”告示,到吏部当直。进得衙门,先到高拱直房谒见。高拱即把召见郜永春情形,简要说了一遍,嘱咐他道:“子维,只要郜永春不再纠缠,此事也就化解了。无非有人说高某庇护子维和令舅,或言高某专横跋扈,如此而已!大局所关,岂可在乎个人毁誉,任他说去!你转告令舅,当以边务为急,一意经画,不得分心。”
张四维点头应诺。
“子维,我与太岳,有厚望于你!”高拱突然动情地说。张四维露出不解的神情。高拱遂把那天与张居正说的一番话,说于他听。
“喔呀玄翁,万万使不得!”张四维一脸焦虑地说,“玄翁励精图治,大明中兴之望,系于一身,岂可轻言去国!”
“要做的事委实甚多,但为安边大略,和平之局,万不得已时,只好如此!”高拱解释道。
张四维甚不安,道:“玄翁,学生虽注籍在家,于边务却不敢一刻有忘。访得玄翁命人检出成祖封贡故牍,传示众臣;又对廷议中反对者的三点持论,辩驳甚明,令魏侍郎、郜御史广而传布,举朝悉闻之,时下局面似有扭转之势。明日廷议,或可期待。无论如何,玄翁都不能有归田之念。”
“先看看明日廷议结果再说。”高拱回应道。突然想起张四维也是廷议与会者,便嘱咐说,“你明日当参加廷议,一俟散议,即到内阁朝房去见。”
次日,尚未交巳时,张四维就匆匆到了内阁。正在中堂批阅文牍的高拱闻报,不觉吃惊,忙叫上张居正,一同到了朝房。未等高拱开口问,张四维即禀报道:“此番廷议,大司马事先已先备好了簿册,分封贡、互市两节,各有‘当许’、‘不当许’簿册摆在案上,不复发言辩论,即请会议诸臣直接签名。故只用半个多时辰,即告竣。”
“结果如何?”高拱急切地问。
“封贡,二十八员以为当许;一十七员以为不当许。”张四维禀报道。高拱、张居正闻言,面露喜色,张四维又道,“互市,二十二员以为当许;二十三员以为不当许。”
“喔呀,互市,反对者略多,不妙!”张居正着急地说。他盯着张四维道,“子维,你不妨去找大司马,争取在奏报疏稿中,模糊一下,把封贡互市连为一体,一揽子奏请允准。”
“四维试试看。”说完,急忙告辞,赴兵部而去。
高拱道:“封贡已无大碍,互市稍有阻力,差不多算是平手,比预想的要好。无论兵部如何题覆,内阁必拟旨允准!”
“玄翁,明日是经筵?”张居正问。
高拱不明白张居正何以突发出此问,疑惑地看着他。
“玄翁,经筵讲毕,内阁何不当面陈于皇上?”张居正道,“部院正堂倶在,只要皇上点头,大家知封贡互市出自宸断,想必也就不再固执己见或首鼠两端,兵部题覆也就不敢再模棱两可,此事可成!”
高拱沉吟片刻,道:“嗯,好在不是当初一边倒的局面了,请皇上发话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