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衡州府衙门。
府衙公堂里喧嚣异常,十几个兵将齐聚一堂,正围坐在几张长桌喝酒划拳c大快朵颐,不时地爆发出一阵浪笑,气氛热闹而嘈杂,哪还有公堂该有的严明肃静。
坐在首位上的是一名卷着袖管,胸膛大敞的年轻壮汉,他的身材并不高大却格外结实,那双如同鹰隼般隐含着凶狠的眼睛则格外引人瞩目。
他名叫卓尔翰,看似粗鄙不堪,实则是个满清贵族,乃是礼亲王代善幼子,一个地位不凡的贝勒爷。
卓尔翰本跟随赵布泰大军出征云贵,三日前受命南下剿匪,确保后勤通畅,对此他深感不满,剿匪根本比不上平灭南明永历之功劳。
代善死后,礼亲王府已经大不如前,卓尔翰虽有贝勒身份,却并不招人待见,这次出征云贵,也是百般争取得来,希望能有机会崭露头角,多少赚取些军功,对自己的仕途产生帮助。
然而事与愿违,赵布泰竟然让他稳定后方,等于是剥夺了他建功立业的机会,因此南下这一路上,他和手下一帮人只能捞点钱财聊以,凭借着贝勒的身份,所经过的各地城守官吏无不大献殷勤,争先孝敬,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应有尽有。
卓尔翰生性贪婪,对此当然是来者不拒,不过物质上的大获丰收却不能给他带来精神上的满足。
他是头野兽,饥渴的野兽,只有鲜血才能满足他的兽性,于是就有了一个村庄的百姓被屠杀的惨祸。
如此恶行早已传播开来,却无一人敢为那些惨死的村民伸冤,就好像此时坐在卓尔翰身旁的衡州知府罗明堂,对惨案只装作全然不知。
罗明堂端起酒杯,笑容满面道:“来,贝勒爷,下官敬你一杯!先干为敬!”他朝卓尔翰示意过后仰面一饮而尽,豪爽之气引来一片叫好声。
卓尔翰只是轻轻地一笑,漫不经心地用一只手拿起酒碗示意了一下,随便喝了一点,在他眼中汉人皆如猪狗,根本没有资格和他喝酒。
罗明堂碰了个软钉子,浑然无事般大笑一声,笑的自然而殷勤,只是他的脸色犹如火烧一般通红,不知是酒醉还是羞愤。
“贝勒爷,你也应该敬罗知府一杯!”一个卓尔翰的心腹白甲兵淫笑了起来,“要不是罗知府的进献,你床上又怎么能多了个娇滴滴的小娘们呢?”
“哈哈哈”在场的鞑子们爆发出阵阵浪笑。
“拉达说的不错,我确实该敬罗知府一杯。”卓尔翰看都没看罗明堂一眼,说完就一杯灌进肚子,抹了抹嘴道:“那娘们皮囊不错,可一点不懂得伺候人,只知道哭哭闹闹好不扫兴,不然也不会赏给你们。”
鞑子们又是一阵哄然大笑,其中不乏对卓尔翰慷慨赏赐的赞美之词。
卓尔翰瞥了罗明堂一眼,醉意盎然道:“罗知府,今夜给本贝勒找个识趣点的,若是伺候的好,贝勒爷大大有赏,不然的话”哼了一声,他眼中凶光毕露。
罗明堂脸色由红转白,脸上依然带笑道:“请贝勒爷放心,下官一定尽心安排,今夜保证令您满意。”
卓尔翰得意的摆了摆手,继续和部下们喝酒享乐,没能注意到罗明堂眼中一闪而逝的厉色。
如果有人能够杀死卓尔翰,罗明堂愿意拿出一半家产作为酬劳。
自从前日卓尔翰率所部五百满洲八旗兵来到衡州后,他这个知府大人往日的权利就被全部剥夺,连同自己的府宅都被鸠占鹊巢。
罗明堂心中恼怒,可他一个新降的汉臣哪里敢得罪满洲大爷,何况还有一位贝勒爷。
无奈之下,罗明堂只能选择忍耐,希望能早日剿灭清风寨的那股乱贼,从而送走卓尔翰这尊让人烦心的大佛。
然而,任由罗明堂千般小心,还是低估了卓尔翰的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