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了顾瀚墨下令灭门祁王府后,祁清然只有一个重复的噩梦,她的母妃,父王,兄长,那些陪她从小到大的仆人,面目狰狞地拉扯着她。
“为什么你还活着?”
“你要他血债血偿!”
“妹妹,妹妹,哥哥不想死!”
一次又一次的午夜惊醒,压迫在心脏的窒息感久久不能消散,那种感觉仿佛是在嘲讽祁清然错付的真心。
如果她没有一心扑到顾瀚墨身上,那个人还会不会得到祁王府的力量,她的家人还会落得这番下场么?
这个问题,祁清然已经没有资格去回答,一切已晚。
带着对自己天真的憎恨和顾瀚墨的怨念,她用摔碎的茶杯碎片割开手腕。当意识模糊而倒下时,祁清然看到了汩汩涌出的鲜血,嘴角勾起一抹残念的微笑,她愿这血液化作红莲业火去点燃顾瀚墨余生的锦绣前程,至死方休。
再次睁开眼睛时,祁清然觉得竟然还在梦中,不然为什么看到她的兄长祁君黎,兄长明明早已奔赴黄泉,不然为什么会看到一脸关心的顾瀚墨,他们上一次见面是在三年前吧?
天旋地转的迷茫感持续搅动着她的意识,直到回到祁王府被母妃抱在怀中,脑海才逐渐归于清醒。
嗅着母妃身上熟悉的味道,祁清然突然不住大哭,泪水中有嫁给顾瀚墨后的悔恨,有失去家人后的痛苦,如果这是梦请再也不要让她醒来。
祁王妃搂着哭累后入睡的祁清然,对祁君黎怒目而视,无声的吼道:“你不是要带清然散心么,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祁君黎满心的委屈无人相信,小声的抱怨着。
“吵醒了清然,你就别想要你这腿了。”
“您的声音比我没,母妃我什么也没说。”
祁王妃送给自家儿子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警告,唤来两个丫鬟帮忙,将祁清然抱回了房间,一会儿祁清然醒来的描述,将决定祁君黎几个月后才能下地。
祁清然被祁君黎带回来时全身湿透,身上还披着祁君黎的披风,甚是狼狈。祁王妃只好让丫鬟服侍着简单的为祁清然沐浴更衣,饶是这般大动作也未惊醒祁清然。
祁清然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清醒过来,这是她难得的一个安稳觉。抬手瞧了眼自己完好无损的手腕,转头扫视屋中熟悉的摆设,是她在祁王府的房间。
原来,这都不是梦?
“要不是郎中说你只是睡着了,你哥就要彻底和他的腿告别了。”
刚进屋看到女儿醒来的祁王妃终于松了口气,幽幽说道。
“母妃,我没事。”祁清然见到自己的母妃,眼眶不禁一红,强忍住打转的泪水。再坚强的孩子受了欺负,见到母亲时也会忍不住哭出来,而祁清然的经历又岂是“受了欺负”能形容的?
祁王妃难得见祁王府小霸王落泪,上一次还是几年前从觉礼寺回来的时候。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大庭广众之下落水昏迷对于好面子的祁清然来说可算是奇耻大辱,出言安慰道:“母妃已经收拾过君黎了,要不是他硬要带你游湖散心”
祁王妃怜惜的摸摸祁清然的头,嘱咐几句后起身离开,让她好自己安静一会儿。先前那位“石夫子”过了岁年便递了辞呈,若是她还在定有办法让清然开心起来。
祁清然乖巧的目送母妃离开后,就躲到被子里痛哭失声,哽咽着一遍一遍擦去脸上的泪水。是真的,母妃活着,兄长活着,祁王府还未倒下。她回到了十六岁落湖那一年,回到了还未嫁给顾瀚墨的时候,一切还未发生。
心湖中的泪水已经干涸,露出了湖床上坚硬的黑色岩石。祁清然将脸庞埋入被子,擦干泪水,手不自觉的攥住被角。
顾瀚墨,是时候要你血债血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