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嫔妃归坐后宣微殿内气氛微微缓和了些,郭秉懿为显示自己体恤后宫,关爱龙裔,少不得一一问候那些诞有皇子,公主的宫嫔。中秋临近,按照惯例皇室要去长安城内香火鼎盛的佛寺为年幼的皇子,公主们献上香烛供养,让僧人们举行法会,诵经祈福,更要求得经过高僧开光的护身符,长命锁等让龙裔们贴身佩戴。
因宫规严谨嫔妃们不能私自出宫,所以往年众人或是拜托母家兄弟,或是派遣身边得力能干的内侍办妥此事。因贵妃问起,众人议论纷纷起来,说得无非是哪家佛寺香火最盛,哪位高僧开过光的圣物最为灵验等。座中有位才人应贞儿出身最为低贱,本是负责洒扫的粗使宫女,那料一日圣上酒醉宠幸了她,使她珠胎暗结,一朝生产便诞下圣上第九女义宁公主,应氏也因诞育皇嗣被封为才人。
义宁公主天生不足,身体甚是羸弱,应才人因此每日焦心,除求医问药外,应贞儿最信因果善事一说,不仅常年在宫中护国天王寺中为公主供奉海灯,每逢公主生辰还要在长安城佛寺中广为布施,以求为公主结得善缘。应才人平素不声不响,凡事从不出头,但今日事关义宁公主,听得众人议论,也便忍不住道:“嫔妾往年都是在长安城内香火鼎盛的佛寺为九公主礼佛斋僧,但公主仍三灾两痛不断,数月前嫔妾听得南诏有位僧人法名显赞,为密宗高僧,不仅佛法精妙,而且还精通南诏当地的崇教,传说他是位能够呼风唤雨,预测未来,逢凶化吉的人物,所以嫔妾托了重重关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为公主求得显赞大师开过光的护身符,之前公主每逢入秋便犯咳疾,今年自从戴了这个护身符便没有发病,贵妃娘娘明鉴这神佛可不是有的。”
众人都连声称奇,连郭贵妃也听住了。惠妃薛婉罗道:“嫔妾母家与南诏素有贸易往来,也听得这崇教为南诏本地宗教,该教认为无论是山岳,森林,湖泊河流,还是活着的生物都是万物有灵,如能诚心祷告,必能得偿所愿,特别是崇教法师更是神通广大,借着各种灵力,除刚才应才人说的那些本事外,还擅长诅咒蛊毒之术,据说最厉害的诅咒能够在施咒后使被诅咒之人在数日内暴卒,并不留丝毫痕迹,外人看着只是中风一类病症。”
薛婉罗一语未了,只听宣微殿中有人大笑不止,众人看去原来是那美人邢月姬,只见她笑得直不起身子,一盏香茶也打翻在她水蓝裙子上,侍女舒云忙上前为她整理。郭贵妃再好的教养也终于忍无可忍,呵斥道:“宣微殿内邢月姬不得无礼。”邢月姬勉强止住笑声,起身向郭贵妃行礼回道:“是嫔妾失仪,请贵妃饶恕,只是嫔妾想着这满殿嫔妃,大都出自官宦显贵之家,怎么一说到这迷信荒唐之事都笃信不疑,宛如市井无知的妇人,嫔妾真是万万也想不通。”说着又掩口笑了起来。
纪淑妃心善,见贵妃生气在旁劝道:“邢妹妹年轻不懂事,这神佛之事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若是真因此触犯了满天神佛,到底是报应不爽的。”邢月姬道:“淑妃姐姐终年吃斋念佛,日日都去宫中护国天王寺烧香礼拜,这日子过得可曾顺遂?”纪简素红了脸,低头不答。郭秉懿听着越发气恼,刚想发作,邢月姬却颔首施礼道:“嫔妾早上得报,圣上要去嫔妾殿中用午膳,时候不早了,嫔妾还要回去准备,不能陪贵妃娘娘说话了,还望娘娘见谅。”说着也不等贵妃允准便扶着舒云起身离去了。郭秉懿气得蛾眉倒竖,身子重重的向后跌在宝座之上,众嫔妃见状也相顾无言,殿内顿时沉静下来,只闻得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还是惠妃机灵,忙不迭的斥责那邢月姬尊卑不分,乱了宫内礼法规矩。顺便恭维贵妃心胸气度广大,不值得和这种全无教养之人计较,昭容崔雪玑也在旁连连附和。总算哄得郭秉懿稍稍消气,只是经过这一番喧闹,贵妃再无兴致闲话,众人见她懒懒的也就纷纷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