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气长存。母亲教他做人快活肆意,侠字不忘。老师教他立地为人,以身作则,遇事心存仁义。三者都是许探花至今为止的顶梁柱,这次逢变三柱砍了两柱,少年人脸上装得倔强,心里却是实在空得发慌。
遇到柳一的那夜,许探花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最后败给了心中的浪涛翻涌,翻身开窗飞上了屋顶。
谁能想到那屋顶早就留了客,见他翻身上瓦,一双黑目望了过来。
屋顶上早就坐了个青衫客。
许宣下意识心中一颤,却在一个呼吸之间把胆怯和戒备藏入了胸中,迎着皎皎明月朗声笑道:
“今夜月色醉人,许某本想就清风作伴和月讨碗酒吃,谁想到已有识雅意的兄台与夜作陪,不知——”
那青衫客还没等许宣把话说完,便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了许宣面前打断了他在心里打好的腹稿:
“林青。我并不是什么风雅的人,方才许兄的话实在是高抬了。我没念过几年书,连对月作诗也是做不出来的。只是一人饮酒实在无趣,与许兄相逢实乃有缘,不如同坐?”
许宣对着月色看了一眼林青,除了那一双干干净净像是清水洗过的眸子外什么都没看出来,遂不矫情掀衣在林青身边坐下。
“多谢林兄。”
林青看到许宣坐下,也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了一碗酒,带着几分笑意抵了与他,就再也没有开口。无论是许宣的开头便未告知的姓名,还是他深夜上楼的缘由一概不问,只是闷声喝着酒,偶尔回头望许宣一眼,眼里也是如泉见底,纯净得透出了几分温柔。
他不问,此时其实便是最大的宽容。许宣抿了一口酒,和林青两个人一言不发在屋顶过了一夜。等到第一线晨光从地线亮起,林青一拱手和他拜了别。许宣又在屋顶喝了几口风,这才翻身回了自己房间。
他这几日夜夜噩梦,便是入眠也未得安稳,每次醒来总是头痛难忍。昨夜在屋顶吹了一晚的风,喝了一夜的酒,精神竟然比往日要好上几分,连带脸上消失了许久的笑意也跑了回来,让许婷又掉了几滴眼泪。
“看到哥哥你总算笑得出来,我心里总算是好多了。我许娉卿现在在世上只有哥哥你一个血亲,是不能再丢了。前几日你哭里带笑,明明难过却还要挤出笑来,让我看了心里就难过。”
许宣重重叹了一口,上前揉了揉许婷的发,揉散了她头上的璎珞发簪。许婷却是不再像以前一般嫌弃或是埋怨,反而就着他的手顺势蹭了几下,脸上透出几分依恋和痛楚。许宣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见她盯着自己腰间的玉佩发着呆,瞬间就明白她是在想那已经死在牢中的父亲。
“娉婷,会好起来的。哥哥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让你平安长乐。”
被他一把揽在怀里的许婷颤了颤,一把回抱住了他,却是没有再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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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河县实在是一个奇怪的地方。许宣在几次出去打探,被奇怪的人搭讪逃脱推却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不知怎么,这几日柳河县上全是各种奇奇怪怪的道士和尚,江湖人士。许宣走在路上,平白无故就被道士和尚看上了眼,连着几天都有人追在身后要他出家修道入佛。许探花莫名其妙,温言推辞,谁料那些道士和尚却是愈演愈烈,后面几个竟然直接对着他摸上了手,摸完一副见了金子的样子缠着他不让走。
如果不是知道柳一向来不喜欢这些秃头和算命的,许宣都要怀疑自己已经败露,对方抓他之前还想羞辱戏耍一番。
又推脱过了一个纠缠不清的和尚,表明了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出家的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