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既已经提刀切肤,岂有再留后患之理。章台楼一把大火自焚的同时,金风庐亦是烽火连天。
火光映衬着谢陵的面容,两道黛眉微拧,眉心锐气十足。
禁军还没到
尹沉水与孙思清极其手下忙于应付流火中凶徒,无暇顾及滔天火势。
叱咤的火声里熊熊烈火吞噬着能工巧匠们建筑的书庐,瀚海书林与昔时光景皆付之一炬。火光摇曳中,青年驻足静视着他们曾经的一切不复存在、灰飞烟灭。
这把火焚烧了多少典籍与多少梁柱,谢陵不清楚。但是金风庐与众多学子似海如林的旧情,是彻底烧成灰了,连风都不需要借助,就能消失不见。
铁血手腕对于战争的效果也许会十分给力,但是对于一群讲究香火情、同窗情、师生情等等的书生,怀柔政策才是最有效的。
然而,高高在上惯的世家是无法摆低姿态去迎合长期身份低微于自己寒门。以致于暴动发生之时第一反应就是血腥镇压。
禁军与官府衙役浩浩荡荡而来,黑衣凶徒见状一番挣扎不过,最终选择撤离。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来不及躲避的书生横死刀下,焦土混合鲜血,泥泞不堪的同时也浇息了不少火星。
禁军盔甲撞击声与众人脚踩焦土吱呀作响交织成一首沉重的亡曲,萦绕在生者的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博山香院可也会出事”尹沉水目之所及皆是焦黑。
“傅家还不至于此。”谢陵摇摇头。
傅家二子与主家不同心,接受博山香院的傅长画还不至于要滥杀无辜。
思来想去谢陵还是决定去一趟博山香院,以防不测。
博山香院没有遭人火烧,但寂静程度却令人汗毛直立,莫名生出恐慌忐忑。
一见状,谢陵想也不想便冲进院子,一道雪白的光从其眼前滑动,他来不及过去只能粗暴的抽出胜邪,灌注全身之力扔掷出宝剑。
两把利器相击,擦出零星花火。借着微弱火光,谢陵瞧见那举刀者冷峻的眉眼,尽管戾气充盈其眼廓,却在与谢陵目光相交之际敛去重重阴翳,化为一潭幽清的泉水。
“亓御”谢陵惊呼,“你怎么在这”
换而言之,你动作怎么这麻利万幸他来的及时,不然刀下的顾琛真的要人头不保。
“你别激动,不用杀他们”谢陵满面急切,生怕亓御再挥动手里的刀。
从昏暗月光里信步而来的亓御,微微低着头颅,掩去嘴角弧度,随意扔了刀,手里领着青衫男子到了谢陵身前。
借着火把炙热的火光,谢陵发现这人并不是他以为的顾琛,甚至不太像博山香院的书生,满面病态白倒是很像一些沉溺风花雪月的瘾君子。
“傅家不会大肆杀戮,小惩戒还是会有”亓御略顿了顿,“杀鸡儆猴。”
比如杀了顾琛这样为首生事的。
谢陵不解“那这人”
亓御与其目光相接,道“顾琛被我的人劫走了,自然需要个替身,不然怎么杀鸡儆猴。”
由经亓御解释,谢陵明白了,这才发现此人与顾琛身形倒是很相像。
他道“你不是下各州,整顿折冲府了吗怎么有空来”而且还没有趁着卢王大肆杀戮之际,杀戮博山香院的学子再嫁祸卢王甚至将脏水泼到傅家身上。
亓御略略合了合眼皮,道“府兵制的问题,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便来看看。”倏地目光掠向谢陵,看的谢陵心里一阵打鼓,亓御这才笑笑道“殿下能阻止明枪,想来暗箭必是难防,所以我替殿下一防。”
谢陵心里剖析着亓御的话,继而睁大双目“你不打算毁了两家书院”
亓御偏头,看着烛光摇曳里的博山香院里的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