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御不管谢陵想到了多少,他只道:“皇上当年敢做这个位子,你如何不敢?”
为何不敢?谢陵思量万千,此时非彼时,他亦非皇兄,他能利用的只有亓御的心意,更重要的是他根本比不了皇兄的狠心——他做不到无心的利用亓御。
“如果这天下真的要改姓了,谁又能拦得住?”谢陵慢慢挣脱亓御的桎梏,继续道:“两手无一物,肩不能扛一国之责,手不能提一国之重,这样的君主要来何用?!”
亓御有些郁闷,他辗转北面多日,待让宇文部暂时压下对宇文嵚与林硕一事动作,又牵线北军与鲜卑宇文部联合以抗东突厥与鲜卑慕容部,一遭忙活下来,日日苦恼如何同谢陵说清时下状况以及谢氏危急存亡,哪知谢陵如此看的开。
“皇上那里,我同傅许都会多加留意。”亓御能做只有这么多。
谢陵能坦然接受谢氏大厦倾颓,不代表做了十年帝位的谢阳可以吞下此果。
“你今日守夜吗?”谢陵突然道。
亓御摇头:“我不给殿下守夜,我同殿下睡床。”
本是要看笑话的梁公同襄成王世子杜秋鹜,笑话没看成,反倒被拦在刺史府外。杜秋鹜迎面一阵刺骨的深秋冷风,双颊如针刺入,顿时吸溜道:“你不是说亓御不来吗?!这他祖宗的谁封了你的刺史府!”
梁公双臂抱肩摩擦生热,待暖和一息道:“这,下官明明接了信说,禁军清洗,东突厥与慕容部意欲联合,西南海崖又生乱,亓御走不开的,哪知这亓御如此悠闲乱跑!”
跑也就算了,居然真的悄无声息到了他居州。真是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你祖宗的,当亓仪吃饱了没事干,还是觉得南衙与各地折冲府是摆设!”杜秋鹜搁居州耗了这些时日,他老子要的钱粮还没个影,自己想入刺史府打个秋风,都让让亓御堵在门外了!
“这禁军南衙不是当摆设了好多些年了”梁公可是知道不少折冲府对禁军南衙的牙璋(兵符)都是视若无睹。
“你祖宗的!你还当病帝的南衙,眼下是亓御的南衙!”杜秋鹜话说到嘴边,突然想起什么,心中大念不好,刚想抬脚溜走就被孙思清带人围了。
孙思清忍住不笑,少将军说有大鱼认死理,还真是。
杜秋鹜两眼一闭,完了居州的折冲府府兵是保不住了。亓御这厮亲临居州只怕是想拿居州折冲府杀鸡儆各地折冲府,他就不该跟他老子对亓御抱什么心思。还不如跟李荣业那个老贼扯磨银子,还没把主意打亓御身上,亓御刀子落得那叫一个干脆。
果真如杜秋鹜所想一般,居州折冲府倒了血霉,一千人丢了二百个脑袋。山北道十五府包括巴州在内一千二百人的上府,无一例外的收到了装稽首的函匣。与此同时,全国各地的折冲府都督们都收到来自中央督统亓御的亲笔问候。
“这可有足足五百多折冲府!”尹沉水不可置信的听着宇文岁从宇文部得来的消息,“这五百多封问候信,亓御能写一封,我家财散尽!”
宇文岁亦然一脸不可置信,只是默然看着他大哥。宇文岸不关心这些个,他关心的是宇文部与慕容部的斗争,眼下只有他二弟宇文岂在宇文部,他总是不放心。
“千金散尽还复来,尹道长的话一向滑头。”谢陵披着披风,身旁站着的亓御正边行边阅读一封书信。
“哼”清洗干净的尹沉水是一张瓷肌娃娃脸,动作□□皆带着稚嫩。他道:“他以前那些书信就没自己正经画两笔!”语毕得意的看了眼谢陵,好像再说我跟亓御比你跟亓御熟稔。
谢陵淡笑,只当没看见。
亓御抬起头却是看着宇文岸道:“渊渊,你先行回宇文部罢。”而后才看着尹沉水道:“好好看看你本家卢氏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