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里太后素衣礼佛,昳王谢陶也坐在一旁的蒲团上闻着香火之气。太后一双老眼已经不甚能瞧的清事物了,当下看着星星点点的烧香却是流着浑浊的泪。
太后道:“相望还是不愿意来吗?”
太后在别宫产双子时正是月夜,在万方道长的恶毒箴言中产下两个皇儿后,太后流着泪二子择一而留,一个膝下相闻一个天涯相望。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望乃是思念之意,太后思幼子十七年,谢陵在月华中也藏了十七年。
谢陶看着母亲泪流,却是无言以慰母亲,四弟字相望他字相闻,只是母亲从不会唤他相闻。然,他并不怨怼母亲,比起四弟他犹如温室之花。又有何怨之有?从前薛氏在时,他被薛氏为难挨罚都是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四弟替他受着。那时他尚不知这个与自己容貌相差无几的人竟是自己的亲弟弟。
柳氏瞧着母子俱是病弱,心中很是伤痛。谢氏子弟多病体,竟无一个是健儿。柳氏稍稍收了心中的感慨道:“奴婢打听了,亓少将军进宫领督统一职,现下四殿下也在承天殿,一时半会也走不开。奴婢叫人候在承天殿外,四殿下只要一得空,无论如何也要请了来。”
承天殿里亓御身着紫色狮虎纹的朝袍,长身玉立在承天殿的亓御,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高俊挺拔。跪在独坐前不起的谢陵,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跟亓御见面了,并且他还是这幅容姿的见了亓御。
边给皇上行跪拜之礼的亓御,边暗暗将此情此景纳入眼中,也不知道皇上与谢陵唱的哪出戏,瞧谢陵那发红的眼眶指不定又是哭了。
“我我方才没哭!”
大殿一阵寂静,皇帝c季长福与扶明皆是不解的看着,突然说了这么句话的谢陵。方才还是凄惨哀伤的气氛,此刻有些活泛温暖。
亓御哑然失笑,都说背后不能说人是非,他这人前腹诽一句,竟也让谢陵察觉出了。他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殿下如此甚好。”
而后亓御又向皇帝请罪道:“臣御前失仪,还请皇上降罪。”
谢阳做了谢陵十七年的兄长,除了谢陵直呼自己序齿伯阳,怕自己生气时,见过谢陵急迫的异样神色,还从未见过谢陵方才那急于辩解的急色。因此,谢阳自然不会怪罪亓御。此刻他倒是觉得,或许能把谢陵交托与亓御。
谢阳道:“你父亲可与你说清?”
这个说清指的是,扶家扶持昳王谢陶或是其子嗣,在朝安内,他父亲手握重兵,慑三藩御四境,扶家与亓仪共同稳大晋江山c固昳王统治。扶家与亓仪相互扶助且相互制约。不过亓御与其父军政不和,也非一日两日,所以亓御并不打算按照皇帝的计划行事。
亓御道:“皇上恕臣直言,昳王心疾寿命有时,即便留了子嗣,您觉得这子嗣会如何?”
如何?还能如何?不是被世林派暗杀抑或是被三藩之王暗杀,就是沦为扶家的傀儡帝王。即便忠臣亓仪手握重兵,朝堂这趟浑水里,他未必能好好的把皇嗣捞出来不是。再者,谢氏皇子多病体,说不定皇嗣还没等别人动手,自个就早夭了。
扶明眼色如刀杀向亓御,亓御此言大胆累及自己便罢,含沙射影扶家会把皇嗣变成自己掌控政权的傀儡,他却是不能忍。
尽管亓御这话实在大不敬,但谢阳知道亓御这话已经是客气的了,没直接说皇嗣早夭就是不错的了。
谢阳道:“亓九哀,你很大胆。不过,朕很欣赏你的大胆。”
“朕把昳王交托与你,你可敢受托?”
似乎早就料到皇帝打算的亓御一点惊讶都无,他道:“臣知道昳王殿下名陶字相闻,其他昳王一概不认。”
皇上想让谢陵顶了昳王活在世上,亓御却不想。
皇帝显然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