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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从来都没有人告诉他好好活下去,所有人都要他隐藏在黑暗做无声无息的影子。所有人都要让他顶着早夭的秦国圣懿公主的名头掩藏在黑暗里,时刻准备着代替他孪生兄长面对一切危险。没有人告诉他,他不是秦国圣懿公主就要好好活下去。

    亓御是第一个跟他说这样的话的人。

    谢陵看着亓御冷峻的面容,生冷的眉骨下一双好像藏了夜幕星河的瞳孔里正是他一张泪痕遍布的脸。

    纵使同为儿郎,他也不如亓御坚强。他抹擦着泪水,也不知怎的越擦泪越多,就像开了闸的洪水肆意流淌。亓御神色亦是为其僵硬不知所措,他弯下腰伸着一只手轻覆在谢陵未伤的肩上。

    谢陵看着亓御垂落在他眼前的一缕青丝,忽的将泪水打湿个遍的脸埋在亓御的肩头伴着呜咽声泄洪般的泪浸湿了亓御的肩头。

    活了二十年的亓御还是头回让一个男子趴在自己肩头痛哭流涕,僵着身子的亓御用空闲着的手轻轻拍了谢陵的背。他记得从前崟崟哭的时候,舅母似乎便是这样做的。

    呜咽渐渐止了,亓御才清了清喉咙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不对,亓御心道这样说似乎不太好。便又道:“只是未到伤心处。”

    呜咽声在亓御两句话里似乎有死灰复燃之意,亓御慌忙道:“我说你能活到高京,便一定能活到高京。便是回到高京也有我护着你,哭什么。”

    言语错乱的亓御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说个子丑寅卯,总归谢陵最担忧事便是能不能活到高京。

    谢陵抬起头后深表歉意的看了看亓御肩头那一团湿哒哒的痕迹,隐忍许久的委屈与孤独化作泪水都留在亓御的肩上。

    他面上突的晕出几分笑意,道:“扶明说你现下是京畿军府的督统,是替未来储君掌握着南衙北衙。若是没有储君傍身,这督统很难做吧。”

    何止难做,只怕分分钟便会被李荣业为首的世林派抓着小辫子扣顶意欲谋反的帽子。谢陵能明白这点亓御很是欣慰。

    说中亓御隐忧的谢陵很是愉悦,便又欢快的说了句:“你放心罢,本王虽见不得光,可到底也是皇室血脉,不会让你被抓到小辫子的。”

    亓御听着见不得光四个字蹙眉不悦,他问道:“见不得光,怎么说?”

    说漏话的谢陵踌躇着要不要发言官方的解释一下,他明白即便他不解释以亓御的能力查明也只是时间的早晚。索性他便说明白了:“先帝在世时普济观的万方道长曾给太后的双生胎占卜过,说是双龙胎乃是不祥之兆有伤国运。”

    “所以你便成了秦国圣懿公主。”

    话说,他这容貌就算眉上一刀也仍旧堪当公主

    亓御觉得有些可笑,子不语怪力乱神,先帝竟也信一个老道,本就子嗣不丰的先帝还让自己的皇子沦落到这个地步。

    眼前这个昳王的身份清了,亓御却也未有水落石出的松快。想来谢陵应是真正的昳王谢陶的候补,一直都是谢陶的影子。

    高京扶家里自从谢陶与扶若圆房后阖府上下便是严阵以待,谢陶心疾之重远超乎所有人的预料。确定扶若受孕之后,谢陶便似心胆俱裂一般一病不起。

    松风阁里流水似的仆从鱼贯而入鱼贯而出,汤药换了一碗又一碗,整个松风阁里都弥漫着浓郁苦涩的药气。一身月白大袖袍的扶昃提着药箱才将踏出阁门一步,扶荷便焦急的上前询问谢陶的病情。

    扶昃只是叹气,倘若谢陶是与扶荷绵延子嗣兴许还能多熬一阵子。如今却是被迫与不是心悦之人的扶若绵延子嗣,如何能不触动心脉。此刻谢陶就像了了心愿一般,毫无求生的动力。

    扶昃觉得还是与四姐说明昳王的状况的好,便道:“四姐,殿下他回天乏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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