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桌上摆着些简易爽口的食物,谢陶因为亓御再次消失情绪恹恹,脑中过滤着白日林硕随性的交谈,便被琐事恼的没了用膳食的胃口。扶明见昳王没怎么用餐,待瞧了昳王眉上的细痕还带着深红,本是白净腻和的玉璧却像被技艺粗糙的匠人失误刻了一笔。
他盛了碗清粥搁在昳王的面前,劝慰道:“殿下还是用些吧,伤口也好的快些。”若是回京后昳王这伤还是如此明显,他如何向圣上交代——当初他可是立下军令状发誓不让昳王殿下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把碗推给还在狼吞虎咽的阿缘——谢陶想,这孩子兴许从前是饿狠了,自跟随他以来好像永远都吃不饱,餐餐憋着劲的猛吃。
他看着专心致志的用餐的阿缘,心情莫名的好了几分,才愿意搭理扶明。他道:“皇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浓浓的责怨之意不言而喻,扶明不应答却也是知道昳王说的是何事——这事是昳王的心病。皇室兄弟阋墙并不罕见,哪怕先帝子嗣稀薄也没能避免人祸。当年薛端皇贵妃的皇子与当今圣上夺嫡,不敌圣上被诛。昳王无可奈何的看着仅有的两个兄长自相残杀。这是扶明心中所想,谢陶只是冷哼。
“殿下也要体谅圣上。”扶明只能道。
谢陶起身欲回房,他冰冷晦涩道:“本王还不够体谅皇兄吗?不体谅皇兄,本王会在此间吗?”
“待东窗事发后,我倒要看你们扶氏如何平息亓御的怒火。”
扶家想用他来牵制亓御,争取时间让扶家嫡女与他的孪生皇兄诞育皇嗣,待日后亓御知晓难免发怒于扶家。
本就空荡荡的大堂原先因为颜色殊华的昳王而平添几分奢美,如今昳王离去旷阔寂寥的大堂又恢复了暗沉。扶明垂首握拳,他不是没听到林硕今日与昳王的谈话——只是此事是禁忌不能提。正如昳王所言,一旦东窗事发亓御之怒就是圣上也要退避。只能他扶氏默默承受百家怒火,这在昳王来漠北那一年他忠君不二的扶氏满门便心知肚明。
日落月西升,点点明星各方散落遥遥不得见。众星捧月的夜注定只能在文人笔下才能出现,常年穿梭与暗黑的夜里的神机营甲士从未见过清风霁月的黑夜,他们的夜永远只有鸦啼霜月。
“高胜寒参见少将军!”
白日里八甲士之一的高胜寒呈上一封线报给亓御,一边拆封线报一边疑问:“孙思清呢?”他明明是命孙思清去查一些事,却是八甲士武艺最精湛的高胜寒来送线报。
一身漆黑劲衣的高胜寒几乎与浓墨的夜色融合,听了少将军的问话整个人才显露。他应答:“都蓝王子的伤势加重,孙司阶走不开。”八甲士里只有孙思清医术高明。
亓御冷呵一声,他离京半月皇帝就将神机营的人加封过半——摆明了要拖着他站到保皇派,偏生他父亲对皇帝忠心耿耿。看完线报的亓御觉得自己这重生也没有占到先机,反倒被他父亲和皇帝算计了——故意调离他到漠北接洽昳王,趁他人不在之际将他摆在保皇派的阵营里。
“皇上倒是大方,你封了司戈不说伍子逢也封了北衙朗将。更有意思的是林硕改南衙参军。”
亓御说的漫不经心,高胜寒却是听的心惊胆战。北衙禁军乃是护卫皇帝的亲军,把持宫城防卫是皇帝的‘父子兵’。南衙禁军分布全国各道军府,遥遥控制地方折冲府与诸军相互制衡。简而言之,南衙与北衙是皇帝的护命符——如今却主动让亓御的人渗入。
心清智明的亓御明白了,病皇帝托孤他父亲了。所以他被迫脱离西大营,即将要带着他的神机营被他父亲撵出西大营,受皇命以怀化将军的身份入京畿军府掌南衙北衙。亓御心中很不是滋味,前世他费心费力才掌控南衙北衙,这一世提前掌控南衙北衙却是被皇帝送到他手里。
高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