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慕苏怔怔地坐在椅子上，滚滚收起肚子上的显示屏，人性化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沉默地站在他们背后。

    谢尔垂下眼一声不吭，良久的沉默像是一把迟钝的尖刀一点点磋磨空气，阳光温柔地撒在大厅上，照得角落地板的一角隐隐发亮。

    茶色的窗帘被束在一旁，大堂被照得纤毫可见，所有的一切都被笼罩在温和的日光下无处可逃。

    顾慕苏的脸上似喜似悲，他仰倒在椅背上，右手附在眼睛上。他觉得有人站在他的面前注视着他，但他放空思想，不想搭理任何人。

    多年来一直追查的答案在刚刚被隐隐撬开一角，真相让人庆幸之余又格外迷茫。

    “你在找什么”谢尔低声问道，他的声音是罕见的温柔，像是微风企图吹开顾慕苏紧闭的心房。

    “时间不对。”顾慕苏喃喃自语。八岁以前，在他有意识以来他的父母每年会来两次，一次是传统的过年节日，一次便是顾慕苏的生日，一个在六月份，一个在十二月份，而报告上的日期却是写着三月份，在一个不尴不尬的时间节点。

    就是凭借这一点，他偏执的认为他父母的死是另有原因，再加上最后一次见到他们，他们当时抱着不愿他们离开而哭闹的顾慕苏不停得重复着一句话别怕一切都会过去起来的，所有荣耀都将灰飞烟灭。

    这句话成为他的一个心结，不停地支撑他去选择他们到底在哪，他时常想着，没有最坏的消息那一切便都是好消息。

    “我一直在想要不要把这个视频给你。”谢尔坐在他边上，温热的手覆盖在顾慕苏的手心上，乍一看宛若十指相连。

    “与其让你知道他们的死也许伴有阴谋，不如一直觉得他们死在飞船失事中。”谢尔清淡的声音在顾慕苏的耳边犹如爆裂，让他一瞬间头脑空白。

    大厅又一次陷入沉默中，两人保持着这个动作不动，带着一股谁先动谁便先输一样的执拗，相互僵持着。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顾慕苏开口说道，机器人的身体在这时刻便显得格外有利，谁也看不清他内心真正的想法，机械化的身体和单一处理方式让他显得格外得冷静。

    谢尔竟然笑了起来，低沉的笑声从胸腔中发出，蜂鸣一般让人耳朵发痒。

    “你哪里像个机器人，哪个机器人会给自己取名字的，哪个机器人像你一样灵活，哪个机器人像你一样报复心重。”谢尔反问道，他并没有直接说找哈罗调查研究所的时候，顺便拿到他的出厂纪录。

    “你的初始芯片是改造过的尤尼芯片，他们并没有对你们设置一些小动作，而你”谢尔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慕苏掀开手，他气势汹汹地瞪着他。

    “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了，但是装作没事发生每天听我嘤嘤嘤。”顾慕苏气得脸都要歪了，他一想到自己之前演得宛若智障的爱情片桥段，恨不得再死一次。

    谢尔忍俊不禁，他飞快收敛笑意，板着脸一本正经说道“又不是我让你演的，都叫你别说话了，你又不听，怎么现在开始怪我了。”

    “到底什么时候知道的。”顾慕苏宛若一条咸鱼瘫在椅子上，一边是自我道德的羞耻感，一边是杀死上将的愤怒感，两边相互搏斗。

    “一开始有点怀疑，进一步确认在你准备大修滚滚的时候，完全确认是你自爆的时候。哎，还是太晚了啊。”谢尔的表情可不像遗憾的样子，一向严肃紧绷的脸上难得放松下来，笑弯着眼，得意洋洋地说道。

    顾慕苏心中谋杀上将的进度条终于被猛地铺天盖地的羞耻感一击爆表，他一跃而起扑倒谢尔身上，脸色狰狞，大喊道“去死吧，你个事儿精。”

    谢尔躺在沙发上任他动作，掐着他的胳膊生怕他掉下去，机器人身娇体脆随便一掀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