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巨端坐在留财堂长桌旁,看着手中的画影图形。
“不错,这孩子在安乐镇。”
长桌另一侧,一个亮银盔甲血色斗篷的将军开口说道:“镇侯,请把人交给我。”
简巨抬手擦了擦汗,天气很热,对他这个大胖子来说,是最难熬的。今天突然来了两名贵客,一名是央骑兵的副将阮显河,一名是东滨骁骑师二营管带钱雪。为了接待这两位军爷,自己不得已穿着锦袍,此刻却热得汗流浃背。
“交人?为什么?这孩子犯了什么事”镇侯气喘吁吁地问。
“军机要案,镇侯无需多问,只要交人就好。”阮显河态度强硬。
“阮副将,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简巨实在热得不行了,他吼道,“妈的,给我拿一壶冰梨酒来。”一名属下飞奔而去。
“镇侯在明知故问吗?这里是你的安乐镇。”
“既然知道是安乐镇,我想请问将军,谁有资格让我交人?”
阮显河的眉毛拧了起来:“简巨,别忘了你的祖宗,你也是中庭人。”
简巨放声大笑,斜眼看着钱雪:“钱管带,你们东滨什么意思?”
钱雪站起身,恭敬地行礼:“镇侯,我只是陪同阮副将前来。说实话,东滨没有逼您交人的意思。”
简巨从宽大的座椅中起身,轻盈地走到阮显河身边,掀起他的血红色斗篷将手上的汗渍擦干净,然后将肥胖的脑袋伸到央骑兵副将眼前,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我先祖简离被迫离开中庭,他全家二十三口之后全部在中都被斩首。在安乐镇,你要是再敢说中庭两个字,我就把你切碎了去喂狗。”说完他直起身,朝着留财堂门口走去。
“正午我有场赌局,就不再多陪了。两位如果愿意留下来捧场,我很欢迎。”
钱雪望向阮显河,发现央骑兵副将满脸铁青,额头上汗珠密布,似乎比肥胖的镇侯还怕热。
留财堂外的擂台边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一张两人宽的桃木桌摆在擂台西边,桌前排起了长龙,都是下注的赌徒。昨天晚上消息已经传开,今天正午,安乐镇第一力士郭雨桐将在这里跟人对赌掰腕子。郭雨桐是安乐镇的传奇,作为一名女子,她击败镇侯,十年来保持不败。近些年已经很难看到她站上擂台,即便偶尔一次,赌的也是对方可以撑多久,是一击掌还是三击掌,对于输赢不设赌注,因为根本不存在悬念。但是今天,双方是对赌输赢,而且允许下注,据说她的对手,胜了镇侯。安乐镇炸了锅,赌徒们蠢蠢欲动,即便不赌,这热闹是非看不可的。很快大部分人失望了,安乐镇发布通告,这场赌局,最低赌资要求一千两白银,除了有资格参赌的,闲杂人等不准旁观。在通往留财堂的五条赌街的路口,全部安排了灰斗篷把守。最终只有极少数够赌本的巨富才得以进入观看,参与赌局。尽管如此,桃木桌后的账记依然忙得不亦乐乎,几乎清一色买郭雨桐胜。
“看来这次赔大了。”账记心里嘀咕。
“一百金,买郭雨桐输。”
账记抬起眼,竟然还有这种肥羊!他眼前的是满脸横肉的赵大满。
付完赌资,在账记满怀感激夹杂同情的目光中,赵大满回到擂台边,找了个座位坐下。
钟世杰那句“但是你并不了解我”打动了他。
“想要我买你赢吗?”
“当然。”钟世杰没有丝毫犹豫。
赵大满点头:“那我就买。”
陪同钟世杰走向擂台后,他径直去到了投注桌。管他呢,钟老托付自己照顾这孩子,除了自己他别无依靠,这是自己唯一能表现出来的对他的支持了。赵大满把所有钱都下了注。输了又怎样,最多两个人之后共甘苦。虽然不知道后面的路还有多长,不就是没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