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转机。三人,一火,疾奔着,燃烧着,在身后即是死海的下城城中心,这也许是最后存在的人,鲜活的人。
上天如他们所愿,一直将她们引向正确的地方——被重重包围的东城门,燕人手执火把,举过头顶,身上脸上也全都是血,所穿甲胄也破损不堪,他们神情肃穆,目光如炬,直视前方,此时此地,只有火把燃烧的声,受伤的马匹哀鸣的声音。
素修透过人与人之间的间隙,隐约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血人卧于中间,手里紧握着沾染着血迹的铜锏,双目紧闭,呼吸急促。
王令公坐于旁边,将那人的头放置在自己腿上,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双颊,浑浊的双眼不断下泪,双唇发紫,一开一合,听不清在说些什么——那是郑将军!
素修此时只觉一个大雷劈中了自己,头顶一声巨响,一片空白,双腿拔转不开,身子摇摇欲坠。
繁春眼尖,扶住素修,与素修对视时两人双双落泪,气愤的情绪已于表外,这仇,万年解不开,这怨,万年化不开。
“大夫呢!”这是刘季友的声音,他持剑立于王令公身后,朝着众人吼叫。
“将军天色已暗,大夫并不好找,城中各等职业之人已集中送往最南面的咸阳宫里面有没有大夫不好说”回禀的人一直低头,言语搪塞,他们屠杀了那么多的人,还有多少能幸存下来?
“再去找!”刘季友将剑抵在小兵脖子上,不论是做做样子,表表惜才之心,还是真与宿敌心心相惜,刘季友的表现都让在场的每一个燕人动容,将军真是菩萨心肠。
“这有大夫!”一清亮的女声响起,众人闻声寻去,见一着素白长衣的女子肩负木箱,疾步而来,旁边是同一装束的女子并肩随来,腰间佩有利剑。
素修等认出那是“失踪”半日的紫鸢,身旁女子乃是玉姿,在楚国后宫担任女医令一职,专为嫔妃公主等内命妇诊治疾病。
玉姿师从太医令严弘道,秉承师志,徳术双修,素修等人见玉姿还存活着,为她高兴,也为郑将军高兴,玉姿医术较高,或能有奇招妙术,拯救将军垂危的性命。
“慢!你一个女人凑什么热闹!滚一边去!”刘季友并不接受。
“治病救人不分男女,只要患者痊愈,又何必在意行医人是男是女呢?况且郑将军是我楚人的英雄,小女子害得自己的性命,也万不能害了将军的命!将军执意阻拦的话,是何居心呢?适才不是将军责众寻医吗,如今医者已在眼前,将军为何弃如敝履?将军之心,上天可察!”
玉姿语速飞快,神色如常,毫不畏惧刘季友已拔出剑鞘的宝剑,说罢,从刘季友身侧直接转到郑源义将军的身边,双膝跪于地,迅速查看伤情。
素修离得远,将军的伤口多深,全身还剩多少可看的皮肤,一点都不知道,但从玉姿痛苦的神情中可以猜测出,将军浴血奋战,命悬一线,那群燕人是将狠手用到了最后,瞅着郑将军无存活得可能才停住伤害,才假惺惺寻找大夫,将军负的伤比任何一次大战所受伤都要严重,鲜血止不住地流淌,王令公的袍子也被浸染成黑红色。
玉姿从木箱中取出一丸药,放在自己嘴中,用自己的嘴对上郑将军的嘴,如此让将军服下,这般动作,招来燕人咂嘴,偷笑不已。
刘季友“嗯哼“一声,让燕人注意形象。
“令公,请给找间房子吧,清净点的“玉姿带着哭腔,尤其是后几个字,最为明显,这时候,到哪里去找清净的房子,太平的人间?
王令公颤颤起身,全身晃动,好似只有一口气在支撑着这个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他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不,快跌至刘季友跟前,作了一揖,卑微非常,道:“还请将军垂怜,给老朽一间清净点儿地小房,,,“
后面的话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