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君正想着,宋荣儿转过头来,四目相对,孟子君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睑。
宋荣儿却浅笑起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倒是可以告诉你。”
孟子君睁大眼眸认真的听他讲起以往的事。
“五岁那年,我大概是走丢了吧,才会在路上遇到陈宋氏。”
“为何是大概?”孟子君问。
宋荣儿淡淡的回答,目光随着思绪渐渐飘远,“时间太久远了,记不清真正的原因,料想应该是走丢了,否则我也不会一个人站在大街上。
当时,我感觉自己很渺小,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有种世间之大无处容身的无措之感。那种感觉让我又迷茫又恐惧,再加上饥寒交迫,我实在忍不住大哭起来”
记忆一点点回到十一年前,一个女人从人群中走来,蹲下身,看着他。
“小孩,你家人呢?”
“我不知道。”年幼的宋荣儿哽咽着,大颗大颗的金豆子往下滑落,小脸颊冻得通红。
“那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一个有家的地方。”
回想到这里,宋荣儿解释,“这是我第一次遇到大姑。
那时的大姑年轻漂亮,像仙女一样,她冲着我微笑,蹲下身给我抹眼泪,又抱起了我。
之后我被她带来了宋家。
陌生的环境下,我看到一男一女逼着我喊他们爹娘,我不叫,他们就拿棍棒打我。是大姑拦下了他们,那时候我真觉得大姑是世上唯一一个和善的人。
直到日子久远,人心暴露,我才发现一切设想都是个错误。”
说到这里,宋荣儿忽然收回思绪,垂下了眼睑,别过头去。
骡车还在行驶,记忆中的画面一点点消失,耳畔还有几阵孩子的啼哭声,但他此时已经分不清真假,只得闭上眼睛不闻不问。
孟子君望着他的背影怔愣,落寞的背影在瞳孔里放大,寂寥的感觉狠狠的刺痛了她的心,耳畔也同样是孩子的啼哭声。
她朝着啼哭声望去,才发现骡车已经带着他们行驶到了热闹的地带。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孩子扎着马尾小辫儿在人群中哭泣,手里的风车呼呼的吹,周围人群匆匆的走过,饶是没看见孩子的爹娘。
这场景生生的刺痛了孟子君的心,片刻的失神之后,也让她想起了现代的经历。
父母离婚的头一年,她站在小区楼下,望着远去的背影,何尝不是哭的那么伤心那么无助,可该去的还是去了。即便后来再见面也回不到当年的样子了。
孟子君的心口隐隐抽痛,双手弯曲紧握着车子的把手,指节已经泛白。
这时孩子的爹娘慌慌张张找来,抱着孩子也是泣不成声,“汉儿,我的汉儿,是爹娘不好,爹娘没看住你,把你弄丢了。汉儿!”
孩子爹心疼的将孩子抱起,让他坐在自己的胳膊上,然后搂着孩子娘往前走。
孩子停止了啼哭,手上的风车还在欢腾的转着,孟子君的心松了下来,转头看向宋荣儿。
他就没那么幸运了,但现在遇到自己,遇到一个同命相连的人算不算一种幸运呢?
孟子君无法揣度他的心中所想,只能凭着感同身受的感悟安慰,“虽然你经历了难以接受的经历,但也不代表你的人生就此悲伤。至少,你还有我,我可以成为你的亲人,朋友。我也可以帮助你,与你同甘共苦。”
“可你知不知道,越是亲密无间的朋友,越是在离开的那刻痛彻心扉。”
孟子君怔愣,之后苦笑,原来,再乐观的人也有悲伤的时候。
孟子君忍不住心疼起来,“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没有人能永永远远的陪伴另一个人。父母逝去,子女长大。爱人逝去,亲人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