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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城郊。

    昨日夜里下了一场暴雪,乡野村间人迹罕至,不过半夜,乡间小道上已积起厚厚的一层雪。皑皑白雪铺满田野,苍茫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让这漆黑的夜也亮了几分。

    一名盖头布衣妇女臂间挽着包裹,行色匆匆的由远及近。她走的又急又快,步履踩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身后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这是一处村庄,人家不过二三十户,妇女驾轻就熟的拐了几个弯便找到了一处偏僻的草屋。低矮的草屋隐没在繁茂的梅花树后,乍一看,倒让人看不清树后还有一处房子。

    妇女推门而入,老旧的木门发出“咯吱”一声,在寂静的深夜显得异常突兀。屋内漆黑如墨,她未点灯,径直进了里间。

    只见里间床上躺着一位梳着近香髻女人,长的彷如清秀芙蓉。只不过此时她的细眉紧紧的绞在一起,面容苍白,似是苦痛难忍。听到声响,她微睁了眼,见到来人,她呢喃出声:“云娘”

    云娘见她支着身子要起来,忙放了包裹近身扶她,她知顾晚卿所欲为何,柔声道,“公主,老身将药买来了,这就给你去煎药。”说着,她便要起身,顾晚卿却是拉住了她的衣袖。

    方才眼里的混沌已退了大半,那双杏眼紧紧盯着她看,“云娘,六皇兄他——”她顿了顿,喉间苦涩,“还好吗?”

    云娘身子一颤,眼底瞬间起了一层雾气。顾晚卿见状,心中了然,脸色又白了几分,拉着布衣的指尖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他,他也死了,是吗?”

    云娘深夜溜入城内,便见了那颗被高高悬挂在城墙之上的头颅。血肉模糊到她咬了手背,才不至于惊叫哭喊出来。她尚且如此,若是公主得知,不知该有多伤心欲绝。

    于是她掩去心伤,柔声安慰道,“方才入城,老身并未打听到小皇子的消息,公主莫要伤心,为今之计调理好身子才是重中之重。”她扶了少女躺下,又为她掖了掖被角,方才出门煎药。

    今年的寒冬比往年来的早了些,没有地龙的房间内寒气逼人。顾晚卿盖着厚厚的被褥,依旧觉得全身冰冷,身子仿佛如筛子一般止不住的颤抖。

    云娘是她的乳母,打她出生便照顾她,她与云娘在一起的时光比与母后在一起都多,她怎会看不出云娘骗了她。

    也是,她怎么会妄想那家乱臣贼子会放过小皇兄呢。自古斩草便要除根,何况他们那般凶残谨慎之人,怎会给自己留下祸患?

    他们甚至连她都要赶尽杀绝呢。

    只不过,她一想到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离她而去,她的心就揪的疼起来。原本她还存着些许希冀,那人与小皇兄这般的好——

    思及此,一阵温热流过胸口,顾晚卿止不住的咳起来。

    云娘煎了药进屋,见顾晚卿正揪着胸中在猛烈的咳嗽,连连过去扶了她起身,轻拍她的背。等咳嗽缓了些,她给顾晚卿的背后垫了个垫子,待她倚着床头,才端起碗给她喂药。

    顾晚卿闭着眼摇摇头,云娘见她面容消瘦,唇角苍白,忍不住垂泪。自家这位小公主打小就娇贵的很,长的又好看,肤如凝脂手如荑,如今这般模样,委实叫她难受。

    她劝慰道:“公主,活着总归还是有希望的。”

    闻言,顾晚卿睁了眼看她,随后又抿了嘴角苦笑。希望?就凭她一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弱质女流,她能做什么?

    可这药是云娘冒了危险去抓来的,她实不忍让她难受。喝完药,她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那晚,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及笄那日,父皇母后为她举行了盛大的成人礼,之后便是枯燥无味的听礼,她性子活脱,哪耐得住这般无聊,趁人不注意溜出了大殿,在御花园闲逛。

    却不想遇见了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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