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静幡山,叠翠宫。
一个冬夜,大雪纷飞,天寒地冻,风吹到脸上想刀尖划过般刺痛,没事儿人都缩回了巢里,不打算挪窝动地儿了。却有两个少年身着湖绿的棉袍,冒着大雪出来,顶着烈烈寒风,一个提着灯,一个手里拎着个小食盒,缩着脖子并肩走在一条林间小路上。
两个孩子一个尖下巴鸭蛋脸,一个宽额头柿饼脸,一路哆哆嗦嗦。
提灯的‘鸭蛋’打了个寒颤,用另一只手搓了搓冻红的耳垂,一脸的不高兴,语带怨气的道:“这大冷的天儿,还得出来给他送吃食,又是顿杀头饭,真晦气!”
‘柿饼子’许是相由心生,宅心同他的脸盘一样的宽厚,他听了同伴的抱怨,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犹豫了会儿,才慢吞吞的道:“欸,你,你也别这么说,他也挺可怜的,虽然偷采了咱们宫主的仙草,但那仙草咱们宫主也不知让人种了几百棵”
‘柿饼’话音未落,‘鸭蛋’就不乐意了,皱着眉头抢白道:“你什么意思?他偷采仙草,就是死罪!你敢妄自非议咱们宫主的做法?”
‘柿饼’忙道:“我,我,可是”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吐出一句整话。
柿饼心里默默的辩驳:这么做可不太对啊!明明不是多么珍贵的东西,人家也解释说采这仙草有急用,是要去救一条性命,可宫主性情乖戾,得理不饶人,仗着自己修为高,就把人家扣了关起来,还要取他性命,可怜那个仙修了
鉴于话不投机,两人就没再交流,无言的疾步穿过林子,钻到了一间牢房里。
‘鸭蛋’没好气的站在牢门外,从披风里掏出钥匙开了门,接过‘柿饼子’手里的提盒,吊儿郎当的走进去,将提盒啪的放到地上,用眼角瞥了眼牢房里的一个人影,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行了,这是一点儿酒水和吃食,多吃些吧。”
那犯人却没在意‘鸭蛋’话里的尖刺,只是平静的回道:“我已经辟谷了,不用吃东西。”
‘鸭蛋’闻言,更恼火了,尖利的嚷嚷着:“谁管你!这是杀头饭!让你吃了好上路的!爱吃不吃,哼!”
一摔袖子,甩下了方才还积在肩上的一点雪水,砰的带上牢门,又咔的一声上好锁,怕锁得不牢,还特意用手死死的按了按,这才拍拍手上的灰,回身离开。见‘柿饼’还呆愣愣的立在牢门前,就不满又蛮横的冲他一歪头,示意‘柿饼’一起走,‘柿饼’心里明白自己人微言轻,做不了什么,无奈下只得随同伴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回头看了那犯人一眼,眼里满是惋惜。
犯人许是读懂了这少年目光中的善意与温良,报以浅浅一笑。
这偷采仙草的犯人就是江半夏,他采仙草救了一只火狐,却惹恼了这叠翠宫宫主,被囚禁在大牢里,明日便要被处死。
江半夏想过逃跑,但他被精铁锁链绑得严严实实,牢外还施有阵法,他的修为根本不够看。而且,他自知有理亏的地方,可要为采了一株草抵上性命,多少还是心有不甘。
他坐在坚硬的地面上,后背靠在冷冰冰的墙上,在这死气沉沉的冬夜,仿佛这灰扑扑的墙也能给他一种安全感,让他不那么孤单。
‘这个月的净化还没做呢,可我就要命丧于此地了。’江半夏心里不无悲凉的想着,‘为了这点小过错而死,实在是不值。没想到这宫主脾气这么大,真是不好相与。当初情态危急,那火狐性命垂危,我顾不得这许多,未经允许采了仙草去救小狐性命,倒的的确确是我莽撞,宫主生气,不无道理但话说回来,我还有要做的事,还不能死,要是就这样丢了性命,想想日后到了冥府,又有何颜面去见那青玉堡的三万余条怨鬼呢?’
“哟!”一个突兀又清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江半夏心里一跳,有些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