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陈生的队员一脸不情愿地走过来：“老大。”

    白溪这才发现此人松松垮垮扎了个马尾辫，右手臂上有一大片不知道是什么神话动物的纹身，睡眼惺忪的，下巴上还有冒出来的胡茬。

    戚澜敲敲桌面：“说了多少遍了，叫队长。你以为这是哪里，青帮还是洪门？”

    陈生没听见似的，抱着餐盘不言语。

    戚澜长叹一口气，挥挥手：“去吧去吧——回去收拾干净，胡子都不刮，像什么样子。”

    待陈生应了一声走远，他才反应过来，把长相思杯往桌上一放，笑道：“被他一打岔就忘记了，原本是要跟他说别吃那么油腻的。”

    “家长不好当呀戚队？”方正楷一脸正直地调侃，“不过，这小子看着像个街头少年？是你们新队员吗？”

    “原先就是混混。”戚澜没好气道，“上次双胞胎离家出走去网吧打游戏——你说这不是神经病么，俱乐部什么都有，非要两个人溜出去玩。然后拎了这小子回来，特别激动地跟我说队长队长我们找到了世界第一机枪手”

    白溪：？

    他自己说到这儿也笑了一下，补充道：“当然，看过他的表现之后我觉得是没你强的。”

    话音未落，白溪就看见隔着半个餐厅的陈生那边打翻了一杯牛奶，急急忙忙跑去拿抹布。

    这么远的距离总不至于是听见了吧。

    “然后你就把他留下了？”方正楷不解，“你们一线队阵容厚度很够啊。”

    “够是够，不过他的确还算可以，又年轻，好苗子不嫌多嘛。”

    “玫瑰真有钱。”方正楷发自内心地，“不过年轻？他看着也不算小了”

    戚澜大笑：“十九岁。千真万确，我看了他身份证的。他胡子长得比较着急，剃干净的时候看着还是挺美观的。”

    白溪笑出了声。

    结果回房间的时候她就被这位前混混，堵在了房门口。

    陈生手里拎着一台笔记本，那姿势更像是拎了根钢管之类的凶器，靠在门边上。见她过来，把下巴微微一抬：“哟。”

    他没什么表情，“哟”都没有语调起伏，但白溪莫名地就感觉有点虚——毕竟她从小到大没怎么见过这种混街头地盘的人，根据看港片的经验总觉得他们下一秒不是要讨债就是要打架。

    好在电梯“叮”的一声到了，接着是脚步声，有人从后面跑过来挡在她身前，白衬衫遮住她的视线，她听见繁一的声音：“什么事？”

    他跑的有点急，停下来的时候几乎是把她往后挤了一下，后背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到她身上。

    此时陈生说：“来找她1v1。”

    白溪：？？？这什么谜之展开？1v1为什么要搞出这种来找我寻仇一样的气氛？

    总之她先把陈生放了进去。虽然繁一满脸都写着“让他滚”，毕竟对方不管怎么说都是玫瑰军团的队员，总不好真的搞出矛盾。

    白溪泡了乌龙茶递给他——俱乐部有钱就是好，房间里放的茶都是原叶而非茶包——接着和颜悦色问陈生为什么想跟自己1v1。

    他双手接过七分满的茶杯，把滚烫的茶汤一饮而尽，亮了亮杯底（？）：“老大说你是机枪手，比我更强。如果你来我就得滚蛋。”

    白溪：我非常确定没有后面“滚蛋”那句。

    她正想着怎么解释，陈生就双手撑着膝盖，微微俯下身与她的视线平齐，严肃道：“所以如果我赢了你，你就不要抢我饭碗，行吧？”

    他的眼神凶狠，但又有点潮湿，硬要说的话，像那种街边抢食吃咬得遍地狼藉的野狗，龇着牙，瘦的皮包骨头，说不定身上还有寄生虫传染病，但人心都是软的，都会多多少少觉得有点可怜